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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有预告片带来的一点心理准备,原著读者们都还是惊讶。

鹅毛大雪在飘洒,一个身着宝蓝色连帽外衣和黄色喇叭裤、头戴绒球多彩帽的少女站在雪地中,她的披肩棕金长发和帽子两边的一对编绳铃铛被寒风吹动,苏茜·沙蒙。

中景镜头里,她神情疑惑的看着周围,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微微抬头的望天空。

与此同时镜头在拉远,苏茜显得越来越小,她身后不远矗有一所残破的维多利亚式双层房屋,一群乌鸦从屋顶飞起离去。当影像成了俯角大全景,只见她和屋子所处的小圆雪地被繁密黑暗的森林包围,巨树无尽的蔓延开去,填满了整个世界,而天空满是鬼火般的幽绿极光,阴沉而诡异。

凿心的孤寂,凿心的冰冷,凿心的禁闭。

莫名的恐惧。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一开头,十来秒的一个场景,观众们的心就轻微揪了揪,生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观感。但不管是斯皮尔伯格,或是彼得·杰克逊,或是懂行的影迷们,多少都知道这一丝揪心不是别的,正是影片的基调。

一部好电影通常在开头场景就做了很多事,往观众的潜意识产生了很多作用——那只无形大手将要带领他们走向何方。

彼得·杰克逊同样没有想到叶惟这么整,电影一开始,观众就要不自觉地定义它的基调、方向、叙事范围和内在世界:要以什么心态看它?应该意料些什么?应该期待些什么?它有什么是可能的和不可能的?

导演要越早越好的把这些答案告诉观众,帮助观众建立最合适的观影心境。

杰克逊虽然和叶惟有巨大的改编分歧,却知道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有效的情感统一是任何电影都需要的,开头的构建就已经是重中之重。叶惟这回干脆利落地告诉了观众们“观影需知”:

苏茜是说故事的人,她身处于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地方,银幕上是可以发生种种超现实的事情的。

这部电影会很哀伤忧苦,要静静的看,细细的感受。

你们也可以感到悬疑:苏茜这是在哪里?怎么了?接着又会怎么样?你们可以惊奇——“竟然有那么个地方。”可以有毁灭预期——“苏茜会到达那里。”可以有故事目标——“苏茜得离开那里,因为她明显被禁锢了。”

当观众早知结局甚至剧情,还要制造悬念是非常困难的。叶惟做到了,通过一场顶级的开场戏。

通过“天堂”。银幕上的天堂和原著中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天堂完全不同,叶惟把它变成了一个看得到的笼牢,也是一个故事目标。观众从开场就有个心念,期待看到苏茜的天堂不再是那样恐怖,期待她冲破黑暗禁锢,重获自由。在没有看到之前都不肯退场,他们被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