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在巡营之时,见到将士们个个都兴高采烈地询问出战之事,他只当是军心稳定,士气高昂的具体表现,众将士们才会如此一心求战。
而今,听了贺飚的这番话后,他对于这一情况才有了清楚的认识,不由得对于今日军议的议题,动起了新的念头。
当下便对贺飚问道:“我勇毅军连战连捷,战士们骄傲浮躁一些,也可理解。但各营头的主将、副将都亲耳受过本督教诲,这‘戒骄戒躁’的教义,他们敢不传达嘛?”
“督帅,各位将军皆督帅亲选,又都是久经战阵考验,想来自然也会懂得‘戒骄戒躁’道理,更不敢将督帅教诲作耳旁风,想来定必是向下传达了的。”
贺飚先是肯定了各营主将、副将,但他话锋一转却又说道:“然如今我勇毅军上下数万众,同往日早已是今非昔比,也绝难似前时那般如臂使指,难保有些千总、把总们再向下传达督帅教诲时,会荒腔走板,不能将督帅的本意传达到位,甚或失了本意也难说啊。”
“嗯,人马多了,这队伍也越发不好带了呀。”
永宁伯轻摇着头,继续道:“辽东战后,咱们不算代管的大同、山西两镇兵马,但只宣府一镇勇毅军加上何振雄标营,一下子扩编到七个营头,数万人马。”
他看着贺飚继续道:“咱们扩军的步子走得快了,大批立下战功的精锐升了职,引得众人心中羡慕不已,个个都想争功上进,这本来是个好事儿。
可咱们自打十一年巨鹿之战后,全无败绩,逢战必胜,将士们仗打得顺溜了,自然会生起骄傲之心,就连那些新入伍的兵伢子,都还没见过血哩,却已被这帮老兵油子给哄得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跳着脚的嚷嚷要上阵杀贼哩。”
永宁伯接着又问起贺飚:“其他几营如何?是否各营军心都如这般浮躁啦?”
贺飚的脸色略显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大差不差,各营的情况基本一样。”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行辕这边的威远营跟何振雄标营还算好些,主要是行辕有督帅您坐镇,再加上何振雄那边老卒居多,他又一直憋着口气,要在督帅面前显功,时刻叮嘱得厉害,情况好于其他几营。”
“嗯,何振雄不错。”
永宁伯自然听得明白,行辕这边其他各营之所以好一些,并非慑于自己坐镇于此,实乃是贺飚这个总镇抚尽职尽责之故,而标营那边则确如贺飚所言,确是何振雄这个主将抓得紧,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毕竟,贺飚这个铁面无私的老古板,那可不是会轻易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