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车上匆匆换好衣服,在那名狱警的带领下,经过重重岗哨关卡进入监狱内部,凌阳到不少即将刑满释放的囚徒,被安排在看守相对松懈的外环院子里,整理花坛和草皮。狱警见怪不怪地解释着,说这些囚犯都是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就能释放,所以放出来做一些力气活儿,弥补狱警人手的不足,那些囚犯当然不会兴起逃狱的愚蠢念头,反倒将并不繁重的工作做得津津有味,提前享受着难得的自由空气。
按照秦璐的计划,两人这次来黑通监狱,是为了见一个计划中比较重要的棋子人物,也就是两次被凌阳送进监狱的逃犯哥哥。
逃犯哥哥名叫靳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打手、恶霸和抢劫者。靳凯从小在荆阳市福利院长大,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不满于分到较少的糖果,将福利院的阿姨刺成重伤,畏罪潜逃到邻近的东港市,流落街头一段时间后,被当地的一个犯罪团伙控制,装扮成残疾儿童被扔到大街上乞讨。
那是靳凯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只有十二岁的靳凯因为营养不足,身体极度虚弱,每日在街上乞讨来的钱,全部落入在旁盯梢的小头目手中,只有偶尔有好心人扔给他的少量食物,能够维持住他瘦弱的身体不至于彻底倒下。
在这几年里,靳凯学会了隐忍。他每天拼命地乞讨,主动将钱款送到小头目手里,晚上回到被监视的居住地点后,更是不遗余力地给团伙中有头有脸的大佬们打洗脚水,倒痰盂,打扫屋子之类的杂务干了许多,终于获得了大佬们些许的信任,给了他一部分自由活动的时间和空间,食物也渐渐丰盛起来,有时候甚至会给他烟抽,或者把跑腿买酒剩下来的零钱赏给他零用,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下,靳凯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株摇摆不定的细嫩植物,一天一天坚强地成长。
靳凯十六岁那年,已经成为团伙老大手下第一号得用的心腹,老大最常交给他的任务就是到远一些的市县去寻找流落街头的小孩子,带回来作为生财的工具。那时候人体器官买卖还没有兴起,所以孩子们不会受到死亡的威胁,就是乞讨的时候装成残疾人要费点力气,如果你足够听话,就可以维持温饱,如果想着逃走的话,狠毒的团伙人员就会将你真的殴打致残,说不定哪天就会在乞讨的路上暴毙身亡,凄惨无比。
两年后,靳凯抓住了一个难得的良机。
有一次社团里几乎所有的大小头目成员秘密在一起聚会,舌绽莲花的靳凯穿梭于酒宴当中不住劝酒,团伙的老大、一个外号叫做耍猴人的家伙喝得酩酊大醉,拍着靳凯的肩膀夸他够机灵,够上道,准备带着他南下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靳凯手中的尖刀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耍猴人的胸膛,然后猛然抽出,带出的一大蓬滚烫的鲜血溅得靳凯满头满身,加上满脸的狞笑,如同地狱里出逃的猛鬼般骇人。
没等到各个元老级的头目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无数把雪亮的尖刀已经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这些看起来懦弱无害的袭击者,全都是靳凯平日私下里苦心培养的心腹,一些为了摆脱凄惨命运甘于铤而走险的乞儿。
靳凯最终没有杀掉这些该死的人贩子,因为那个年代虽然法制管理比较松懈,黑帮火拼层出不穷,不过如果出现了伤亡过多的重大刑事案件,还是会力追到底的,靳凯不敢做的太过火,只是吩咐手下将这些南方佬挑断了手筋脚筋,看押着送上了南下的列车了事。
从那一刻起,靳凯终于走上了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灰色道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靳凯为什么能如此快速崛起的原因,这个原因只有靳凯一个人知道,从来都没有说给第二个人听过——经过无数次的尝试和试验,靳凯惊喜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像科幻电影中的主角一样,隐隐约约有着预知一小部分模糊未来的异能。
第45章 与虎谋皮
靳凯是一个纯粹的江湖人,用一位地下社会老前辈的话来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吃江湖饭的。不过这并不是一句夸奖。
上世纪九十年代,靳凯依仗着敢打敢冲和心狠手辣,带领自己的班底,在东港市的黑道混得风生水起。由于自己手下的兄弟大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或是受不了福利院的枯燥生活出逃,或是干脆就一直流落街头,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把命卖给谁,一旦遇到靳凯这个讲究江湖义气的大哥,哪能不死命向前。
靳凯倒也没有丧尽天良,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当代罗宾逊。因为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手下一干兄弟的出身,靳凯对人贩子深恶痛绝,也从来不干绑架贩毒的勾当,只是凭着一腔血勇和一帮不畏生死的兄弟黑吃黑抢占地盘,靠收取商户的保护费为生,当然也难免干一些偷窃诈骗组织妇女卖淫的勾当,形成了一个拥有严密组织和明确分工的黑社会社团,社团不断壮大,靳凯不再满足于在小型县级市的小打小闹,逐渐将触手伸进了更有发展潜力的荆阳市,并且很快站住了脚。
当然,靳凯的快速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对短暂未来的预知能力。靳凯应该只是一个异能血脉并不纯净的混血儿,是“预言者”和普通人的第二代甚至第三代混血儿,所以先知的能力很弱,充其量可以看透未来很短一段时间的事情,而且模糊断续,不过这已经足够让靳凯站稳脚跟。直到在荆阳西郊的一场街头械斗中,靳凯头部受伤,突然间失去了原本的预言者异能,开始带领社团走了下坡路,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