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让咱爸给他的那些战友们打个电话嘛，老爷子一开口，谁能不给这个面子？你这个副校长还不立马就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冯博的后台有多硬。”关切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埋怨，“还有儿子的实习也是，咱们儿子好歹也是中科大的高材生，学计算机的，不管到区里还是市里，哪个单位不是抢着要？等实习完了拿到毕业证，立马就端上了铁饭碗，可老爷子硬是拧着去那个破收音机厂，那破收音机厂都两年发不出工资来了，去哪里做什么？不是把儿子的前程给耽误了么……”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却是听不清了。

声音很熟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是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妈妈的声音，但熟悉中的声音却让林铮感觉到了一丝的陌生：这熟悉的声音，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听过了？10年？15年？亦或者是……20年？

不过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一边是铁的不能再铁的铁晚饭，一边是两年都发不出来工资的烂厂子，傻子也知道应该如何选择，这个谁的什么爷爷，脑子不好使了吗？心里如此想着，林铮却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继续往下听，他想听听另外一个人会怎么回答……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爸的那个脾气，他老人家最烦的就是搞这些歪门邪道，我要是给老爷子说这个事，恐怕老爷子连竞争这个副校长的机会都不给我了。”另一个声音紧跟着也响了起来，声音的主人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惆怅。

和刚才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一样，这个声音同样让林铮觉得熟悉无比的同时，又有了一丝陌生。

“这怎么就是搞歪门邪道了？”刚刚的、仿佛妈妈年轻时候的人的声音顿时大了些许，显然对对方的话很是不满，“现在谁不是这样啊，老老实实的就只能当一辈子的教书匠……你可是他的亲儿子，难道这点忙他都不帮？只是一句话的事，你就能从教务处主任变成副校长，副校长可就算是国家正式干部了……”

“嘘……小声点，好像儿子醒了。”大概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父亲忽然道，声音里带着惊喜。

“醒了？”

争论立刻就停止了下来，声音里也不由得带上了浓浓的惊喜，下一刻便有人推门进来，看到正探着脑袋向门外瞅的林铮，顿时眼眶一红，一直冰凉的手就搭在了林铮的头上，“真醒了，也没发烧，真是老天爷保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妈妈可怎么办……”

说着话，几滴冰凉的眼泪就落在了林铮的脸上。

真的是妈妈，望着眼前这张熟悉无比的、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面容，看着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正一贯关切的望着自己、簌簌落泪的妈妈，林铮心中再无怀疑，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妈妈脸上的皱纹消失了，眼角的鱼尾纹淡的似有若无，皮肤光滑而富有弹性，这确实是自己的妈妈杨秀玉无疑，但是……为什么妈妈变得这么年轻了？

“醒了，真的醒了，”那个熟悉的男声的主人也开了口，浑厚的男中音也带着丝颤抖，一双眼中满满的全都是关切，“儿子，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没错，是自己的父亲林保国，他的声音就是这样的。

“没事，就是感觉好像有点没劲。”林铮动了动手脚，感觉除了身上有些虚弱无力之外，似乎其他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