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你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要能承担后果。”景帝绕过矮几,来到刘彻身前,亲手将他扶起来,沉声道,“为人君者,杀伐果决,当舍必舍。然留下几分亲情终不为过。”
“遵父皇教诲。”刘彻敬声应诺,本想询问景帝是否会答应自己所请,但见景帝面露疲色,终究没有开口,而是再次行礼,起身退出宣室。
走出未央宫,被冷风一吹,刘彻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刚刚步下石阶,就迎面遇见奉召前来的郅都。
相比平日,郅都的表情更冷,嘴角和额心的纹路似也深了许多。
两人都没心思说话,匆匆见礼之后,郅都迈步走进宣室,刘彻离开未央宫,带着卫士去找曹时和公孙贺,打算去林苑中骑马射猎。只有策马奔驰、开弓射箭,才能让他发泄出心中的沉郁,不被积累的情绪彻底压垮。
长乐宫中,窦太后听完少府禀报,没有多言,只让他从库房取绢帛金玉送去刘荣甲第,赏赐给不久前得封夫人的云梅。
“对临江王言,明日再入宫,我有事同他说。”
“敬诺!”
少府退出殿门,窦太后靠回榻上,陈娇重新打开竹简,诵读的却不是老庄,而是正在学习的《春秋公羊传》。
翌日临江王入长乐宫,得太后赐宴。
宴后三日,太子入临江王甲第,曹时、公孙贺及韩嫣随行。少年们留至傍晚方才离府,消息当日就传遍南城。
接下来的半个月,刘彻时常出宫去见临江王,兄弟之间情感渐笃,甚至超过了太子姨母所出的几个弟弟。
进入九月,天气愈凉,长安开始飘雨。
景帝突然下旨,立皇子刘越为广川王,刘寄为胶东王,刘乘为清河王。
不等群臣致贺,又是两道旨意砸下,夺临江国,废临江王为庶人,发雁门郡戍北。夺郅都中尉,以为雁门太守,即日启程往北。
去岁匈奴叩边,雁门太守战死,朝廷一直没有新的任命,郡内暂由都尉掌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