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杜副总显然是代表中远向林鸿飞正式问出的这个问题。

林鸿飞笑了，果然，在一亿美元的诱惑面前，哪怕如中远这样的海运巨头、副部级的中央直管企业也不行。

我们前面说过了，1992年的时候，国家的外汇储备只有19443亿美元，这么一点外汇，现对于偌大的国家的经济发展和外贸需求，自然是远远不足，国家外汇不那么紧张的情况要一直持续到96年以后，但将来是将来，现在的任何一家企业都将赚取外汇视作企业业务的第一顺位，哪怕是赔钱也在所不惜。

为了赚美元赔钱了？没关系，国家会补偿给你的。

国家对外汇的变态需求，自然就催生了国有企业对于赚取外汇的变态渴望，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此刻杜军的迫不及待。

“怎么可能全部是美元？”林鸿飞笑了，“这么着吧，我保证最少有80是外币，这其中又有80是美元和日元两种国际通用结算货币，怎么样？”

90年代初期的国内，美元和日元的地位相差无几，林鸿飞这么说，杜军也不介意，他立刻道，“嗯，就是最少有64的结算款是用的美元或者日元，对吧？”

“没错，是这样。”林鸿飞点点头，“保证你们有5到8的利润。”

航运业本就是一个以量取胜的行业，5到8的利润不敢说是暴利，但相对于国内的航运企业而言，收取了美元还有5到8的利润，那就真的是赤裸裸的暴利了，杜军也干脆，知道林鸿飞既然敢给中远这么多的钱，那肯定要让中远合作的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他直接道，“林总，您说吧，你要我们中远怎么做？丑话我先说在前面，只要我们中远能做到的，那自然是没有二话，可如果我们中远做不到的……中远也希望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对吧？”

这是打算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林鸿飞知道，如果自己敢答应这一点，中远对自己的事情上心那才是见鬼了，他摇摇头，“这次古齐省工业制造有限公司同中远的合作本就是一次战略性的合作，如果能够合作成功，那自然是大家都好，如果中远不愿意舍命陪君子，那我们古齐省工业制造有限公司连同下属的公司、能够影响到的企业肯定会选择其他能够同我们进行战略合作的企业……中远也不是共和国唯一一家有远洋航行资质的航运企业吧？长江航运、外贸运输集团、招商局运输集团、东方海运、中交船业这几家企业似乎都有远洋运输的资格？”

杜军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就如林鸿飞刚才所说的，现在国内的航运企业当中，中远虽然是最大的，却也并不是一家独大，林鸿飞所说的这些航运水运企业，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超过中远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其中如外贸运输集团、长江航运、招商局运输集团等几家企业都是有着百年以上历史的老牌运输企业，如果林鸿飞真的同他们合作，此消彼长之下，中远会面临着什么样局面谁也不敢保证，但林鸿飞所说的这几家当中的任何一家企业，如果一年能够凭空多出2000万美元的外币收入，在上级领导那里说话的时候都会比中远的腰杆子粗壮很多。

当然，话是这么说，这却也不是让中远这么快就低头的理由，“林总，您这就有些难为人了吧？如果您提出的要求中远办不到，这岂不是故意强人所难？”

“我刚刚说了，我们寻求的是一家战略合作伙伴，嗯，如果杜总不知道什么叫做战略合作伙伴，我可以解释一下：简单地说，具体到我们公司身上，就是要寻找一个可靠地、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困难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我们的这一边、彼此互为倚柱的长期合作伙伴，中远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自然要选一个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企业……让能够做我们战略合作伙伴的企业多赚点钱有什么不对？”林鸿飞两手一摊，侧着头看着杜军，似乎觉得杜军的这话很让人……嗯，说好听点就是无法理解。

杜军不由得语塞，从道理上来讲，林鸿飞这话没错，人家林鸿飞既然要找的是一个类似于战场上能够帮战友挡子弹的合作伙伴，那要求高一点是理所当然的，中远觉得条件苛刻了？他们还不乐意找中远呢。

面对这么强硬的林鸿飞，杜军还能说什么呢？他不得不低下了头放缓了语气，“这样吧，林总，您说说您的条件，只要我们中远能够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但如果真的做不到……那就只能说我们感到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