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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好运。”

“你,也是。”

……

就那么遥遥的,隔着无数的欢笑、噪杂、忙碌、等待,就那么遥遥的,两个人彼此用眼光相对,就那么遥遥的,谁也没有迈出半步。

谁说眼睛会说话只是故事里的笑谈,这一刻何访明明感觉到了梅子传来的意念,同样的,他也在妹子的眼神中看到了她也已经读懂了自己的心声。既然不知道如何再互相面对,眼神的交流,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对于这个女孩,何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关怀之心,那究竟是她并不出奇的经历打动,还是一场没有胆量结局的艳遇的后遗症,何访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心中,对这个终将只是一个过眼尘烟的美丽身影,多少留着一些就连自己也难以分清的滋味。

但如今,还是就这样,问问好,也罢,何访此刻倒是真的有些希望自己的祝福会成为现实,虽然,那份心思也只是一晃而逝。

收回由来因无去由的淡淡的怅惘,目光继续转动在后台的人群之中。和这最为庞大,也最为热闹的一个群落不同,另外的几组人显得安静了许多,彼此之间也偶有些交流,但远远望去,还是可以很清晰的划分出不同的阵营来。

其中一组人数较少,隐隐传来的谈笑声中,听得出和那一大群舞蹈演员一样,他们大都是本地人,正是那些有单独演出任务的本地演员。其中也包括了今天早上那份大礼的来源,那个依靠着关系而进入到晚会中来的女演员,此刻正拉着另外两个并非本地的女伴,半是拉拢,半是助阵的混迹在这一群人中。何访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如果不是记得当时她号称是那个张守拙的侄女,恐怕就连姓氏也早还给了那座金辉舞台。

因为晚会本身的档次要求限制,这所谓的一群人,就算加上这个三个女孩子,也不过六七人而已。

说来也奇怪,同样是为了获得出位的机会,同样的用自己作为筹码来交换,对于梅子和眼前的张小姐,何访在心中竟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评判,难道只是因为一个的对象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而另一个选择的是自己,又或者是因为梅子在自己这里是以失败而收场,才换来更多的同情?

何访一时也难以得出结论,但他知道,在这样两个女孩子的面前,道路,已然不再相同,前景,相差得也会很远。梅子那天离去的话语和今天远远投来的目光,让何访相信这个女孩选择了坚强,而演艺圈那个著名的所谓“潜规则”,虽然只是局外人才津津乐道的无聊说法,却毫无疑问的就活生生的存在于何访的周围,也着实的改变了很多人和事。何访可以无视它,却无法改变它。

另外的两组演员,靠在后台的一角,似乎是为了显示出某种身份,即便只是一同在等候连排的开始,也站得和前两组人相隔了一段距离,显得壁垒分明。在外人看来,这些人围成了一个圈子,应该属于同一组人,只有像何访这样经常和演员们打交道的人通过仔细的观察,才能发现其中的细末端倪。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可以划分为一组,虽然相隔了一段距离,何访还是很从中辨认出一些熟悉的面容,不过说熟悉那是对何访而言,而对于普通电视观众来说,这些人就是那种混得脸熟,但要是让你面对面的见着,还真的一时半会想出名字的非著名非不著名演员。令另外可以归为一组的不过三四人而已,他们几乎是靠在了后台的底边,贴着原来体育场看台的一侧,而他们每个人的身旁,都有一个或是两个年轻人在陪伴着。保姆!这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词,总是让何访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别人既然没有打搅到他,他也犯不着为了一个称呼和谁过不去。

也正是这些保姆们和他们的态度,把这个看上去一个整体的圈子分成了两块,这一小部分的演员,虽然刻意的躲在了阴影中,但何访还是能分辨出那是几位相当有分量和知名度的演员,通常也被归为“小腕儿”一类,属于那种你能认出,也能叫出名字的人,在一些不算很重要的演出中,也算能独自撑得住场面,所以为在他们身旁的这几位保姆,在态度上要恭顺的多,时不时地吁一下寒问一声暖,递递纸巾,送送水之类的。而另外但数较多的一些演员中间,虽然也有一些一看就不属于演员行列的“异类”,但显然身份与这些保姆大不相同,虽然也有时会和他们身边的演员交谈几句,却大都是在商量什么本月计划还剩什么、下一个演出在什么时间、唱片宣传该进行那一步之类的话题,不用问,这些人的身份肯定就是经纪人或者是签约公司的企宣助理之类人员。

态度的截然不同,来自于身份地位的不同。

看着眼前的这一组组形态各异的演员,何访突然发现眼前就好是一个阶梯,从最底层,一层层,一群群,数量上一个金字塔的形状,而名气上地位上乃至收入上,也是一个金字塔,只是形状完全倒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