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垂眸。
她一度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为笼中鸟,不知天地俱变。
重生以来她最强大的念头就是念书、自食其力,才不枉重活一场。
真的开始学习,感受知识带来的力量,再到眼看着伯昀他们离去,她开始思考——如果读书只是为了过得更好,那么放弃优越的生活,踏上一条艰难的的路,又是为了什么?
当年的沈一拂,身为清廷的既得益者,只在下轮船到湖北三个月,就毅然决然抛弃一切,踏上那条变革之路时,又是怀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事实上,在听过马老教授的话后,她依旧委屈,为往昔,为后来,为理解他的时刻,愈发显得那漫长到叫人绝望的岁月,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事。
直到此刻,都未必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只是忽然发现,自己能够踏入这所最高的学府里,竟是四万万国人中的凤毛麟角。
非是足够优秀,只因得天独厚。
便如爱新觉罗妘婛,因封建愚昧死在小小的阑尾炎中,世上如她这般的人何其多?
大多老百姓根本没有机会接受教育,终其一生,都接触不到一本《积分学》。
沉睡者,因无知而蒙昧,因循守旧而麻木不仁;觉醒者,因能接触到光明,才看到那漫天无际的黑暗与高悬于顶的屠刀。
但凡沉默,或可安度一生,哪怕他们知道,迈出去的时刻,会先触碰到那根线,仍要义无反顾,仍要高声呐喊。
若连醒着的人都沉默,又有谁能唤的醒沉睡的人呢?
那么她呢?她又是什么样的人?
孟得拍了拍她的肩,“你怎么又发起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