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因为你是太子

“殿下……是在担心太子?”女子试探性地问。

朱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眸望向她:“阿锦,你觉得朱标如何?”

“太子仁厚。”她认真答道,“心地也明澈。”

“太过仁厚了。”朱瀚似乎自语,语气中透出些许无奈,“他是好人,可太好的人,坐不上龙椅。”

阿锦听了这话,神色微怔,低声道:“可世人皆言,仁者无敌。”

朱瀚轻笑,眼神却冷了几分:“无敌?你可曾见过仁者在乱世中留下几人?能留的,都是手上沾了血的。”

“可是……”阿锦想反驳,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朱瀚看了她一眼,没有责怪,只道:“你若真心敬他,从今日起,每月十五,送几卷诗集去太子府,就说是南书房偶得旧藏。”

阿锦惊讶地抬头:“殿下是要……”

“让他学会从诗里看人,看字里藏锋,看笔势藏心。”

朱瀚缓缓起身,衣袍被风拂动,“不破坏他的本性,只是教他识人罢了。”

他声音虽淡,却字字入骨。

阿锦低头应了,朱瀚却已负手而去,只留一地清寒月色随他衣袂流动。

第二日午后,天朗气清,朱标带着两名太监闲步至朱瀚府中。

他并未带仪仗,也未通传,只是换了常服,仿佛是来寻亲戚闲叙。

“皇叔可是还在午休?”朱标在垂花门外轻声问道。

“殿下。”门口的老管家急忙行礼,“王爷正在后园,若不嫌打扰,小老儿这便带您过去。”

朱标摆了摆手:“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走。”

他轻车熟路穿过长廊,绕过几处耳门,脚步不疾不徐,神色从容。

刚踏入园中,就听见一阵笑声传来,朱瀚正与一位青衣少年下着棋,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眼神却机敏灵动。

“皇叔。”朱标笑着抱拳,微微躬身,“打扰清闲了。”

“太子倒是难得有闲。”朱瀚瞥了他一眼,指着对面那少年,“这是孤最近收的一个棋童,唤作章洛,倒是比你下得狠些。”

章洛起身行礼,朱标却摆摆手:“这棋童下得好,我未必赢他。”

朱瀚挑眉:“你若不胜,又如何胜天下?”

“胜与败不是只看一局。”朱标语气温润,“有时守得住,也是胜。”

朱瀚听了这话,笑了:“你这句话,像极了你母亲。”

朱标神色微动,轻轻叹了一声。

朱瀚不再提旧事,只指着棋盘道:“来,替这局收尾。章洛已破我三子,若你能救一角,便算你胜。”

朱标未语,俯身端详棋局,章洛立在一侧不动声色,只在朱标落第一子时,目光动了一动。

“好眼力。”朱瀚淡道。

一局未尽,朱瀚却忽道:“你父皇昨日唤了李善生入宫。”

朱标一顿,落子稍慢,却没有问缘由。

朱瀚接着道:“李善生虽是你父皇旧臣,但这几年,却常去你三弟府中。”

“儿臣知晓。”朱标平静道,“但李公不失为栋梁之才,陛下若用他,必有缘故。”

朱瀚静静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异色:“你真能如此宽怀?”

朱标抬头,目光坦然:“儿臣若疑心四起,只会误了正事。”

朱瀚叹道:“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你既知人心难测,为何不防?”

“防,也要有度。”朱标直视他,“皇叔教我看人、识局、藏锋,但也教过我一句话——做事要知何时收手。”

朱瀚沉默良久,忽地笑出声来:“好,好一个‘收手’。”

章洛在旁听得似懂非懂,却知两人虽在谈话,棋盘之上,却仿佛已斗了数十招。

半晌,朱瀚一挥手:“好了,今日不下了。章洛,你去后院收拾棋具。”

章洛应声退下,朱瀚负手在庭中踱步,朱标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