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赵行才又坐了下来,从身边的食盒里取出一碗糖蒸酥酪来,青花碗中凝如膏脂,散发着阵阵乳香与甜味。
赵行修长的手指端着碗底,轻笑了一声:“今日嘉悦公主十五岁生辰,宴上便有糖蒸酥酪。”
“那时候,母妃最喜做糖蒸酥酪给孩儿了,如今想起,竟然是已经过了许多年。”
纪枝瑶看过去,赵行用勺子舀了一口吃下,嘉悦公主十五岁的生辰,那赵行也应当是满了十五岁了。
她真切的看着赵行,眉目俊秀,原来这是十五岁的赵行。
许是因为他长了年纪,脸颊上的棱角已经显眼起来,让他这张俊美的脸,对了几分阳刚周正的男儿气魄。
俊的让人怦然心动。
放下勺子,赵行继续与羌桐说:“我拿到这碗小小的酥酪还颇花了一番心思。”他仓皇笑了一声,道不尽苦楚在其中,“母妃,您不知道,凡是我喜欢的,嘉悦公主都会给抢了去。我要是想要,就得装作都不喜欢的样子。所以啊,我便假装不喜这碗酥酪的模样,果真,我就得到了这一碗酥酪。”
饶是纪枝瑶这样在府中受尽闲话,也不曾对一碗吃食费尽心机过。
可想而知,赵行在云国的生活是如何艰难了。
纪枝瑶抱着膝盖叹气,看着赵行一下一下的吃着酥酪,许久,这一碗终于是见了底,他才将碗又放进了食盒之中。
他站起身来,身姿虽还是瘦弱,身量却已经很高,纪枝瑶估摸着,他已经比她还要高了一些。
赵行仰起头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母妃,孩儿身处他乡,就连您的忌日都没法子拜祭,我不知,这世间是否还有人记得您,父皇他……”
他眼眸倏然一沉,温柔之色顿时消失尽了,只余下一层幽深之色来,他缓缓垂下头来,“罢了,他自己亲手做的,哪里会记得什么。”
他苦涩的轻笑一声,“我都不知,如果还有能回晋京的那一日,我还有什么理由归去。”
赵行转过身去,背脊笔直不折,就如同她院中的翠竹一样,奋力生长,也努力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