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彦翻了一下, 很是无奈:“都是昆江甩过来的,无影堡在外的铁器柴米店铺的账目。”
“那些不是说他自己查吗?”唐小酥将那堆账本一推, 十分不满地坐在桌面上, “不是, 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啊,他又不是蛊主,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堆这儿不看他咬你呀!你不是还在休假嘛?再说,你黑骑卫首领,怎么讲也是一武官, 看这破账做什么?堂堂国师, 就不能花钱请几个靠得住的掌柜?什么事都让你做, 把你当什么?”
蔺南彦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反驳,唐小酥絮絮叨叨一会儿,又觉得奇怪:“你不是去县衙了吗?县令找你干嘛?”
蔺南彦抬了抬下巴, 指了下那堆账本:“不就是这堆东西咯, 还有之前, 客栈与钱庄,他们经营不善, 交不上月供, 又给我甩回来了,我总得亲自看看才好交给下面人打理。”
朋来客栈与钱庄在蔺大人手里就钱来似水,肥得流油, 可换了老板就天天亏损,还拿不到以往蔺南彦往上缴纳的份额,皇帝老儿高兴没两天,自然又烦躁地扔给昆江,昆江拿手的是算计人,但不是算计钱,自然头疼地扔回给蔺南彦。
所以,蔺大人的私产兜了一圈儿又回到手里,不过却从主人变成了管家。
昆江居然说:你本来也算是皇帝的私产,再管这些私产也很正常。
唐小酥唏嘘道:“嗌~你就是个机器!杀人赚钱你都干完,还要他们干嘛,你全都做完了,干脆直接自己当皇帝不好么!”
原本是开玩笑的,但唐小酥这话一出口,气氛陡然僵住了,蔺南彦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还是被唐小酥看见了。没办法,就这么居高临下彼此对望,都没个岔神的机会,眼神相交,眼底的欲望与秘密有时候就这样忽然爆炸出来,心情都来不及收拾。
唐小酥有点尴尬,这问题涉及男人的野心,在那么一个微妙的位置上,若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肯定是不正常的,蔺南彦顿了顿,还是比较老实:“偶尔,我亦会有这种想法。”他错开脸,望向别处,又说:“不过因为长生蛊,想也无用。”
唐小酥心想也是,连师傅都说三十岁尸蛊成型,当了皇帝又能如何?
蔺南彦忽然起身,撑在她身旁,薄唇擦过她的脸颊,贴着耳郭轻道:“但如今因为有了你,难免想得多了些。”
唐小酥听得心里碰碰直跳,但她又没法责怪蔺南彦,只是忽然有些心乱:“那……那……”万一解不了蛊呢?下地宫找越蠡帝的尸身剥出蛊主虫母,她之前是想得太轻松了,但嵩山一行,见识过溶洞下的耗子后,唐小酥就开始有点怵。吃了狂尸血肉变异的物种,连她锋针上的麻药都不起作用,一定要打碎头颅削掉脑袋才行,地宫底下可还有一千多尸卫呢,万一有变异的,或者其他什么……啧啧,想想都头皮发麻。
唐小酥不禁颤了一下,虽然发怵,但目标没变,她只是有点担忧,万一失败,这对一个想当皇帝的野心,该有多失望呢。
人皮面具十分精细特别亲肤透气,纤毫必现和真脸相差无几,只是恰恰将那双温暖灵动的眼睛稍微修饰了一下,变得狭长上挑,显出几分薄情的桃花意味,那气质,就与她本人就相去甚远。唐小酥这点发怵的颤意,隔着面具在蔺南彦眼里,就显得有些厌恶与防备。
蔺南彦眼底微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轻轻地说:“我也不过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