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卓一边说,一边用力把手环上的附加装置摘下来,嫌弃地扔到墙角。
但宁白立刻走过去把那个小小的金属块又捡起来,重新安在了自己的手环上。
“你说得轻巧,你怕疼,我为什么不怕疼,”宁白道,“你来戴这手环试试,看看你自己受不受得了。”
闻卓理直气壮:“我当然受得了,因为我的精神力没毛病。真讽刺啊,你自己带队研发出来的精神力监测传感器,开放民用之后第一个被安在了自己身上。这是什么世道!”
宁白面无表情,扬起头,将手中的热饮一饮而尽,什么话都没说。
闻卓继续愤愤不平,压低声音:“你知道现在的虫族的雌雄数量比例吗?”
宁白看了闻卓一眼:“……我记得是一比五点几?”
闻卓摇摇头:“我告诉你最新数据,你别说出去。马上就要一比四了。雌虫工作繁重,寿命短,死得多,另一个原因是,生出一只雄虫能得到政府很多福利分配,所以许多家庭都想尽方法生雄性虫崽。民间有一些时灵时不灵的土办法,上层更有上层的手段……很惊讶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只知道我的手下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忍受着精神力波动的痛苦,而议长的儿子做了九百多次精神力匹配测试,在家里养了三十二位匹配度超过80的雄虫‘家庭教师’,前些天顺利从c级升到了b级。”
闻卓轻笑:“你知道得还挺多。议长的儿子跟你一样是精神力极敏型体质,这种体质医学上很罕见,好处是容易实现精神力等级跃升,坏处是容易因为精神力敏感而演变为精神力崩坏。你当年是怎么从d级一步一步升到b级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b级了。”
宁白似乎不太愿意谈这些,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宇宙风沙,许久,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自嘲笑容。
“还能怎么升,你读军校的时候没听说过我的绰号吗,金发交际花宁白。我从青春期开始,精神力剧烈波动,难受得忍不下去,就学着讨好身边的雄虫同学,天天往雄虫社团里凑,陪他们打球,帮他们跑腿干重活,借他们抄作业,然后偶尔求他们帮我纾解一下精神力的痛苦。就这样,大学的时候终于升到了b级。”
“啊,这……”闻卓的眼神忽然开始游移不定,“原来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别人嫉妒你、编排你的。怪不得你全科目第一名也没得到优秀毕业生奖。不对不对,那我现在跟你孤雌寡雄在这里说话,要是传出去……完了,小田老师要生气了,我今天回家要跪搓衣板了。”
“啧啧,原来科学部田部长的公子在家这么凶。”
闻卓叹了口气:“所以我早就说嘛,哪有什么雄尊雌卑,这种说法就是上层制造出来转移社会矛盾的。法律当然规定说雄虫可以养十个八个雌侍雌奴在家里,但实际上,普通的c级d级雄虫根本没有资本这样做。哪怕是我,军校毕业、在国家机关任职的b级雄虫,如果我要再纳一只雌侍,你看小田老师不打断我的腿。议长家养着几十只b级以上的雄虫伺候他家傻儿子,有权有势就能为所欲为,这才是社会最大的不公平。”
宁白苦笑:“占尽了便宜的雄虫就别说这些愤世嫉俗的空话了,什么时候你的翅膀下面也被人刻上永远除不掉的奴隶编码,你再来控诉社会的不公吧。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找你帮忙,闻卓,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