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桥说,那要等你们高考完。
我说,高考完,我妈就不会管我了。再说,她暑假要值班。
吴润其说,行,约好了。三个星期后聚。碰杯……
她拿着空掉的果粒橙瓶子,我举起空可乐罐,李桥和夏青也拿起空瓶子空罐子,碰了一下。
他们走的时候,把垃圾清理干净,茶几地板擦了,像他们没来过。
那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聚会。往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我高考超常发挥,考了市状元,成了明星人物。各方道贺纷至沓来,从市领导到校领导到江城知名企业家,我每天不是接受报纸电视台媒体采访,就是给小学中学高中各个母校做演讲。
离别在即,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全熟络起来。
整个暑假,我忙着接受祝贺,发表感言,选学校选专业,和老师道别,参加同学的升学宴,天天从早忙到晚。
张秋苇老师再度成为江城的名人,《特级教师张秋苇,高考状元背后的伟大母亲》印在江城日报首页,摆在报刊亭,迅速卖脱销。
高考像一把解开的锁,把我从紧闭困顿的玻璃瓶子里彻底解放出来。
我像蹦出瓶子的妖精,自由驰骋,把他们三人忘了。有次我和同学们去ktv唱歌,很多不认识的隔壁班隔壁校的学生也来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我隐约听到几个字样,说什么失踪了,他爸爸失踪了,他也失踪了。就李桥啊,你见过,长很帅那个。
我凑过去说,谁失踪了?对方说,你认识他啊?
我一时语塞。另一个人说,怎么可能认识,李桥早就不读书了。
我说,我听听热闹。
我跑去采沙场找吴润其,找到一栋破烂得感觉有几百岁的孤楼,像刚从脏污沼泽里爬出来的,散发着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