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个皇帝,对于宝刀榭芳早有耳闻,以四季花案为底镶五色石以镇刀下亡魂,沥火锤炼,渗毒削铁,梁国立国后世代相传,若立储则传给储君,若未立储则留佩陛下。
刘业苦笑了一声,以前总觉得乔盛宁有龙气。
原来还真是潜龙在渊。
乔盛宁啊,乔盛宁,你究竟是梁国的陛下还是太子?
他抖着手指去探乔盛宁的下颌,沿着下颌摸了一圈,没有摸到想象中的接缝。
他将刀放在床上,坐在床上,将头深深的埋在双手里,心里堵的慌,有太多的念头冒出来,他费力的将它们一一按回去,它们又冒出来。
像是没个尽头。
接近我,敬仰我,答应我,甚至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都只是一个圈套。
刘业的眼角滚了一滴泪,身边的人呼吸浅浅,他不想扰他,却再也无法坐在他身边了。
他起身拉开床幔走了出去,一层两层,步伐不争气,走的格外的慢。
“陛下?”大太监福禄见刘业脸色苍□□神恍惚的从床幔里走出来,跪着身子打了个千儿,担忧的问道。
“回长宁宫。”
“这个时候,回长宁宫吗?”夜半三更,方才还和娘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漏液回宫,大太监福禄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孤说话是做不得数了吗?!”刘业吼完,莫名的心里一虚下意识的就要回头看,他生生的憋住了,抬步往外走。
咯吱一声,雀栖宫的正殿门缓缓的打开,黑夜里,拂面而来的,几乎已经是夏日的风了。
他看着院子里的梯子与朱红色的秋千架,呜咽似的笑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担心自己方才是不是吼的声音太大了些,会不会吵醒他。
“福禄,贵妃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刘业走到秋千架前,抬手漫不经心的推了一把。
“是,陛下。”
“明天贵妃出宫,你……替朕宣告前朝与六宫,贵妃乔娇,身染恶疾,今夜……今夜子时崩逝于雀栖宫。”
朱红色的秋千荡回他的手里,他捏着秋千绳,鼻尖泛酸,用力再次将秋千推了出去,心下一横,道:“日后,不准乔守道带乔家五公子进宫,他自己进来,也不准。”
他不追究他,留他一命,已经是最大限度能做的了。
“陛下。”服l侍刘业这么久,大太监福禄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陛下痛不欲生,想哭而强撑着不哭的样子,他担心的唤了一声。
“不必说了。”刘业走出院子,走到宫门前,目光将雀栖宫环顾一圈,又道:“等他明日走了,派人将这宫里里里外外的搜一搜,看看还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是,陛下。”大太监福禄嘴上这么答,他跟在他家陛下身后,见刘业迟迟不肯迈出门槛彻底的走出雀栖宫,心里大抵还是不舍得。
他心里盘算了一番,见四下无人豁了性命低声说:“娘娘睡了,对陛下的盛怒娘娘一无所知更无从解释,奴才想或许是娘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