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亦称得上良人,至少不比他差。
然而尽管有着诸多理由祝福,舌尖还是有淡淡的酸麻弥漫上来。白清源涩声开口,“纪姑娘……”
有那么一会儿,纪明夷几乎以为他要向自己提亲了。
幸好再无下文,白家毕竟初到京城,根基未稳,不足以与老牌世家抗衡,遑论抢亲;白清源本身又是文人,对武将天然弱势,郭绍往那儿一站,气焰就得矮半截,两人若打起架来,也是他吃亏更多——万一落下残废呢?半辈子的仕途都毁了。
为了免去白清源的纠结,纪明夷温声道:“白大哥放心,是我自己愿意嫁的,与旁人都不相干,至于你我,往后有缘自能重逢。公子也须抱持本心,勤勉自身,万勿耽搁一片壮志。”
她这样通情达理,白清源愈发羞惭,眼看着那角秋香色裙边即将消失在视野里,他蓦地伸手出去,想将她挽留下来。
可惜还是晚了,主仆俩已然坐上马车,只留给他一个纤柔而倔强的背影。
白清源呆望着辘辘远去的车轮,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纪明夷很满意自己今日的表现,既不伤感情,也给了她充足的不与白清源再见的理由。
不然骑驴找马总像是她理亏,现在就无所谓了,是白清源自己没抓住机会,可不是她非要投入别人怀抱。
没了爱情,可恩情还在,往后纵遇上什么烦难,白清源也得酌情帮帮她的。
小柔倒是心有戚戚,“白公子瞧着挺难过,不会真喜欢上小姐了吧?”
这个,纪明夷也说不准。她之前对白清源百般示好,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啊,对陆斐笑的次数比她还多,如今不过一句自己要走了,他就跟失了魂似的。
思来想去,纪明夷只觉得这是一个被“溺爱”惯了的人,虽然自幼失怙,可叔婶将他当亲生子一般养大,又因为天资聪颖,族里也视为奇货可居,无一处肯薄待他。
天长日久,白清源已经习惯接受别人的善意,并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照顾。
然而一旦发现这种照顾将不再时,他将陷入患得患失的恐惧中。不一定是钟情,或许只是缺乏慰藉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