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星星道别后,温稚意紧了紧书包带,往家的方向走去。

筒子楼矗立在城市的边缘,就像是四四方方的直尺,把江城一分为二,一明一暗的交界处,从天边硬生生扯出一丝光亮,一眼望去,看不见边际。

有钱人家的烦恼各不相似,而穷人家里的烦恼,就只有一个。

穷病。

她们家还没破产时,温稚意真的对钱没有任何概念,金钱在她的眼里只能勉强算是几串数字,现在却像几座大山一样,牢牢压在了她的头顶,令她动弹不得。

叹了口气之后,温稚意用钥匙开了门。

只要她爸爸在家,家里的景象一定是平和安静的,她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德云社相声,笑得前仰后合,而她爸爸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温稚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走过去,坐在她妈妈旁边。

温稚意的眼神祥和而又平静。

可她深知,眼前的安宁只是一个假象,一个令她沉溺其中的假象。

她像是吸食鸦片的人一样,贪恋着既虚假、又温馨的家。

在她片刻失神时,温爸已经端着一盘糖醋排骨出来了,看见她回来,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放,笑眯眯地说道:“小意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温稚意一愣,想到刚刚的事情,眼也不眨地撒了个谎:“今天老师拖了会堂,没赶上公交车,我走回来的。”

话音刚落,她爸爸的眼神一瞬间黯然了,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似的,少顷,苦笑了声,“喊妈妈吃饭吧,这个事情,爸爸再想想办法。”

只是她没想到,她爸爸的办法,来的这么快,着实令她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