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一直都一个人住,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和别人聊聊天了,……你是松田家的孩子吗?”
妹妹犹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个自我介绍。“如果能在一起的话,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她没有底气的声音越来越小。
“但应该不可能了。”她自嘲笑了下,又拔高声音,好让对方能听见:“现在还不是——只是正在追松田家的阵平啦,但是,好像不太成功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刚才一个人待了太久,所以情绪亟待有个发泄口,才少有地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袒露了心声。
陷阱外安静了会。
正当她担心人走了的时候,妹妹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如果很在意的话,为什么不亲自问一问他的心意呢?”
妹妹迷茫地说:“……问?”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实不相瞒,我从小看着那孩子长大。以前的时候,他就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总是一个人待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显得很冷淡。”
“后来终于有了朋友,虽然他嘴上还是不说,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是很高兴的,也很珍视对方。恰恰相反,他不是不在意才不说,正是因为太在意,所以才舍不得说。”
“可这是对他在意的那些人来说吧?”妹妹有些低落,“可惜,我并不在这个分类里。”
她可能在他眼里是个需要照顾的妹妹,也可能会是个还不错的朋友,但也就此为止。
而她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老奶奶笑了笑:“小莲衣,你好像很不自信。”她说,“你可以再自信一点,你那么好,为什么就不相信,那孩子是喜欢着你的呢?”
妹妹反问:“他怎么会喜欢上我?”
“用心去感受,”她说,“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也许,你会发现不一样的事情。”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人的一生其实是很短的,又何必把时间都浪费在那些曲折上呢?”
……
妹妹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
可眼下一时半刻,她暂时想不到,也不愿去细想。
在她分神的这短短时间里,陷阱外的人似乎已经没了声音。
这么大的年纪,在这样的天气和环境下待这么久也很吃不消吧,早点下山也好。
才来过人,她还能再支撑一段时间。
但不久,外面传来了比刚才更大的响动。
好像有一个……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和喊声。
妹妹神情一振,连忙从坑里站了起来,“我在这里!听得见吗?我在这边!”
连连叫了好几声,外面的人似乎听见了,匆匆往这边赶来。
闪电筒的光在头上乱转,但最终只是照在了坑壁的外沿,妹妹眨眨眼睛,慢慢适应了亮度。
但下一秒,她的视线又黑掉了。
有人从高高的陷阱外直接跳了进来,落在她面前,高大的身体将光线完全遮蔽。
“松田阵平,”妹妹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句,“……是你吗?”
为什么要跳进来呢,这个陷阱里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干嘛大家一起来啊?
而且都跳下来了待会怎么上去?
她退后了一步,想委婉地提醒对方几句,然而没成功。
——因为他紧紧抱住了她。
力道刻骨,紧迫到几乎无法呼吸的程度。
妹妹迟疑地伸手回抱住。
[他在担心我吗?]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在拥抱里感受到对方湿透的衣服下紧绷的肌肉,充满爆发力的线条此时此刻绷得格外紧,他的脊背似乎又透出了微不可查的颤抖,再感受,又仿佛只是错觉。
她有些不可思议。
松田他……在害怕吗?
这又怎么可能呢,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松田阵平也会觉得害怕吗?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是令人觉得很可笑的程度了。
但妹妹没有太多的余裕去多想,因为眼下有件更重要的、必须立刻现在马上处理的事情。
她神情痛苦地拍了拍他邦硬的肌肉。
“咳咳……松手……”
要死了,她要被活活谋杀掉了!
他顿了顿,下意识放松力道,妹妹这才获救。
他声音低哑:“没事吧?”
妹妹:“咳咳咳咳!”
先前掉坑还没出什么事,刚刚倒是快要被勒死了。
松田阵平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攀住岩壁,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很轻松的几下,眨眼间,她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陷阱外。
她用手咚咚地敲了一下环抱住她的那条手臂,惊奇地哇了一声。
“和金刚一样哎!”
松田阵平:“……”
干嘛把他说的跟大猩猩一样?
和想象的来了很多人不同,陷阱旁边只有一个小孩。
“其他人去另一边找你了,”松田阵平说,“这家伙听说为了找他把你给弄丢了,非要跟着我一起来。”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误上山,只是小孩子不小心贪玩,把鞋子落在了那里,才让碰巧经过那的邻居弄错了。
小家伙泪眼汪汪地说抱歉,妹妹顿时大为心疼,连忙抱着他哄了哄。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说,“但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没事吗?”
松田阵平低下头。
她的样子其实说不上好,不仅脸上被泥土弄得灰扑扑的,身上还要更糟一点,裙子还有胳膊,膝盖都被尖锐的草刺挂破,细碎的伤痕还沾着血,鲜艳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把衣服穿好。”他反手脱下套在外面的夹衣,不容拒绝地给她穿上。
妹妹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有点冷。
布料一接触皮肤。她忍不住嘶了一声,“好痛。”
他的手顿时顿住了,有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如果这伤换在他自己身上,他甚至都懒得去保健室,但现在不是。
他尽可能放轻了语气:“回去给你消毒。”
离开的时候,妹妹突然回头。
松田阵平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