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怀雯点头,“难道你不想要吗?小娆。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宝宝,会给你的生活,增添很多乐趣的。”
祝教授前段时间,总是有种疲惫的神色,是因为这件事让他为难了吗。
池娆低头,思绪乱糟糟飘着。
“可,我还没准备好,步入那种人生阶段。”她小声说。
怀雯看到池娆摇头的这一刻,眼神微变,片刻后恢复温和,柔声劝:“什么叫那种人生阶段,小娆。其实人生到处都是变数,哪有能准备的事情。”
其实这段时间生病,池娆一用脑子,就容易头疼。
她忍着,再三思考,坚定地回答:
“我现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婆婆。我才不到二十二岁,本科没有毕业,还有很多人生体验没有做。至少要再等五年,我才会考虑生孩子的问题。您先收回去吧。”
她把放在桌子上的丝绒首饰盒,推到怀雯身前。
怀雯沉默,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
池娆低头,没有办法看怀雯。她当初其实并没有面临很大的婚姻压力,只是因为对象是祝淮书,才结了婚。现在让她牺牲自己青春,换一个孩子,她做不到。
“人不能这么自私。小娆。”怀雯长叹一口气。
怀雯的无奈,像根针一样,刺向池娆。是她太自私了吗?
“我知道你年轻,可能还想闯一闯,做做自己的事。但是你看,你现在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事业这方面,我也没看到你有什么准备。那么,早早回归家庭,有什么不好的呢。”
池娆一瞬间有点难过和气愤。她的价值,在婆婆嘴里,似乎只剩下生孩子了。
可怀雯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刻意贬低她。
“什么人该做什么事,到了这个年纪,心里都该有数了。”怀雯拉过池娆的手,轻轻拍她的手背,“咱们家也不是养不起你一个,你安安心心享受享受,行不行?”
怀雯脸上的神色近乎怜悯。池娆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几乎要被一根长针,穿透了。
她都这么二十几岁了,对自己的专业没什么兴趣,没有任何奖项荣誉,也没有任何理想志向。她好可怜。有钱人家的寄生虫罢了。
放在腿上的两只手,悄悄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等我跟祝教授商量商量好不好。”她抬起头,硬挤出笑容。
怀雯摇头,“他的心思,我都知道。他不想告诉你的,你怎么问也问不出来。”
“但这,怎么说,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她勉强挤出来的笑,维持起来,嘴巴两侧肌肉很酸。
“小娆啊。你第一回跟淮书参加宴会的时候,非要叫他姐夫的事,我知道。你在淮书实验室实习,却什么活都没做过的事,我也知道,你以前在学校......”
池娆深深低头,恨不得埋进沙发,怀雯见状,停了下来。
池娆感觉自己被扒光了。正在游街。
满大街的人看她的笑话,顺便往她身上扔烂菜叶子、臭鸡蛋。
好丢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她牙床都是颤抖的,只能浑身绷紧,才能说出这句话。
“小娆,你姐姐姝姝什么样,你应该最清楚。优秀,有教养,温柔。这些词你应该听多了。家里有两个孩子,哪有只夸一个的呢。”
小的,难道不是理应像大的看齐吗。就算有点差距,能差到哪里去呢。
怀雯是这个意思。
怀雯从头到尾都没黑脸,语气也不重。只是有些话说出来,比刀子还要伤人。
“行了。小娆,你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得走了。”怀雯收拾包,准备起身。
“我送您。”池娆蹭地站起身,背过去。
再晚一秒,她的泪就要掉下来了。
送走怀雯,池娆扶墙回到客厅。刚才那几盒营养品还在地上摆着,她捡起来,放进单独的储物间。
至于那个戒指,她没在桌上看到,应该是被怀雯带走了。
池娆仰面躺在床上。
脑海中是一幕幕闪回。
最近几个月的记忆,真实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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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宝店内。
柜姐看着眼前高挑英俊的男人,礼貌地问:“先生,您需要改成什么尺寸的呢?”
“她的无名指手指周长大概在50.5毫米到51.0毫米之间。”祝淮书说。
“好的,我记录一下。您稍等。”柜姐低头写字。
“大概需要多久?”
“十五到二十分钟吧,您可以坐在这边沙发上休息一下。好了会叫您。”
祝淮书颔首,朝沙发处走去。
旁边柜台的柜姐盯着男人的背影,小跑过来,帮忙整理镜子。
“哎,这人来干嘛的?”
“调整戒指。应该是他老婆的戒指尺寸不合适。”
“气质也太好了吧。他老婆上辈子拯救了太阳系。”她忍不住偷偷侧目。
男人略松散地坐在沙发上,但是腰背挺拔,行书似的骨气劲峭。他低着头看手机,眉头微锁,不知道在谈什么商务。
“哎。说不定他老婆也很优秀呢。”柜姐说。
“也是。你看外面好几个有小姑娘经过,假装自拍了哈哈哈。”
珠宝店开在商场里,不时有人从外面路过。有些年纪比较小的女孩,想要拍照,又怕尴尬,只好转过身假装自拍。殊不知,这样也很明显。
“你看这认真。我猜他手上有个分分钟上百万的项目。”柜姐一边调整戒指,一边说。
“我也觉得。”
祝淮书关掉消息对话框,起身打了个电话。
“明天真没办法到?”
段琪说:“问了航空公司那边,说是因为春城疫情,航班现在应该是没办法起飞了,最早得周末到。”
“行。知道了。”祝淮书挂断电话。
“先生,你的戒指好了。”柜姐把戒指放在盒里,送到祝淮书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