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血淋淋的教训在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挣扎和抵抗,对掌权者来说,不过是增加审讯的乐趣。
“这么说,你认同这次的惩罚了?”
“什么惩罚?”初夏怂怂地缩着肩膀。
楼厌微凉的指尖一寸一寸地抚着她的脚掌,描摹着那姣好的轮廓。就算是来自现代的初夏,双足不再是女子的禁锢,代表着不容侵犯的禁地,可这平日里用来奔跑跳跃的地方,即便是她自己,也未曾这样戏谑地把玩过。
那只脚落在了旁人的手里,触觉更为明显,两人相差的体温,加剧了这种感受。
穆千玄也摸过她的脚,但他是不带丝毫欲念的,目的是用内力为她暖脚。楼厌不同,他的触碰明显带着恶意和戏弄,手指像是轻柔的羽毛,一下一下搔着脚心。
初夏只觉痒得难受,脚背绷得紧紧的,雪白的肌肤下,淡青色的脉络凸起,走向一清二楚。
初夏窘迫得面如火燎。
楼厌并未搭理她的窘迫,抬手在床头按了下,“咔哒”一声后,蹦出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一只深红色的锦盒,盒子里并排躺着数枚淬着寒光的银钉。
“或许,打断了你的腿,你就不会再想着逃跑。”他拈起一枚尖细的银钉,放在床头的烛火上漫不经心地炙烤着,漆黑的瞳孔里映着那簇跳动的火焰,“但没有腿的夏夏,不是完整的夏夏。若是在每只脚的掌心钉入一枚银钉,夏夏就会变得和那些木偶一样,听话得留在我身边,不再到处乱跑。”
靠,病娇啊!
初夏张着唇,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此刻,楼厌面上覆着的黄金面具,仿佛化作恶鬼的模样,抵到她的跟前。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着。
她以为楼厌只是疯了些,原来逃跑还能激活他的病娇属性。
初夏悔不当初——悔恨自己没跑快点。
这种神经病搁谁,谁吃得消!
那根长钉只在火上烤了会儿,就被楼厌移开了。他的指尖抚上滚烫的钉子,仿佛没有知觉,慢悠悠地捻着。等到不那么烫了,钉子贴上初夏的脚掌心,危险地游走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刺破血肉。
无数个主意在脑海里打了个转,皆陷入一片空白,初夏浑身绷紧,面色煞白,后背已不知不觉涌出一层冷汗。她闭上眼睛,眼角凝结着晶莹的水汽,扬起的脖颈呈现出脆弱的弧度,颤声说:“不要,求你。”
喃喃细语,几不可闻。
楼厌凝眸看她:“还跑不跑?”
“不跑了。”
“还骗不骗我?”
“不骗了。”
初夏仿佛变成了他掌中的木偶,他要什么答案,她就会给他什么答案。楼厌本该满意的,偏生心底像是破了个巨大的洞,凉风嗖嗖往里面灌着,无论他把什么答案填进去,都弥补不了空洞。
那一瞬间门,他明白了什么——
他想要的,不是初夏无条件的顺从。
他想要的,是初夏的爱。
呵,活了两世的鬼,居然贪恋人间门的情爱,妄图索要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楼厌低声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破碎,像个疯子般,笑得浑身颤动,停不下来。
初夏等半天,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剧痛,不由睁开双目。
楼厌终于停下了神经质的笑,他说:“夏夏,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他从小到大都活在骗局里,最敬爱的师父师娘戴着面具,骗了她一辈子。他整夜整夜的噩梦里,都是一剑刺穿楚绣绣的胸膛。
他一生最敬爱的两个人,骗他杀了世上唯一的血亲。
他亲手弑母,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被剧毒腐蚀、苟延残喘的两年里,无数次醒来,都以为自己身在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