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轻笑着转了转手中的咖啡杯：“我可不是你的员工，米科才是给我发工资的人。”

罗伊笑着说：“羊毛出在羊身上。”

短暂的沉默。

双方都意识到，他们达成共识了。

2003年11月21日，法甲第14轮。

摩纳哥更衣室。

久利拿着报纸对罗伊说：“欧洲杯分档出来了，英格兰、意大利、德国、西班牙都在第二档。我们作为一档队，肯定会抽到其中一个。”

他面无表情地念道：

“第一档：葡萄牙、法国、瑞典、捷克。”

“第二档：意大利、西班牙、英格兰、德国.putain，这是人排的？”

“第三档：荷兰、克罗地亚、俄罗斯、丹麦。”

“第四档：保加利亚、瑞士、希腊、拉脱维亚。”

罗伊正在整理球鞋，头也不抬地问：“你最不想碰谁？”

“英格兰？花架子罢了，除了贝克汉姆那脚传球，中场全是糙哥。德国人倒是硬骨头，但现在的德国队早不是三驾马车那会儿了，刚被我们踢了个4-1。”

“要我说，西班牙倒是挺麻烦。贝莱隆、哈维那帮小个子技术流，能把球传进球门里。”

罗滕撇了撇嘴：“其实西班牙也就那么回事。真要我说，意大利才是最棘手的，那帮老狐狸，能把1-0的比分守到世界末日。”

他掰着手指细数：“托蒂在前场能传能射，内斯塔和卡纳瓦罗组成的防线跟铜墙铁壁似的.”

“要你这么说都够呛，还踢什么？”

久利把报纸折起来，看向罗伊：“要是让你选呢？”

罗伊系好鞋带站起身：“英格兰。”

比赛在阴冷的天气中开始。

第18分钟，佩德雷蒂在中圈附近突然上抢，用右脚外脚背将凯塔的传球截下。

他抬头观察后立即用左脚送出一记贴地直塞，球从朗斯两名中场之间的空当穿过。

罗伊背对球门接球，在库利巴利上抢的瞬间突然以右脚为轴向左转身，同时用左脚脚背内侧抽射。

此库利巴利，并非塞内加尔那个库利巴利。

皮球划出一道外旋弧线，越过门将伊坦杰的指尖，击中横梁下沿弹入网窝。

进球后的罗伊面无表情地跑向角旗区，只是简单举了下右手示意。

VIP包厢里的马克-帕克不禁感叹：“这动作太轻松了，好像进球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

马克-帕克，时任耐克公司全球鞋类产品副总裁，是耐克创始人菲尔-奈特最信赖的合作伙伴之一。

这位48岁的商业精英有着圆润的脸庞，浓密的黄褐色络腮胡修剪得整整齐齐，为他增添了几分艺术家的气质。

马克-帕克微微侧身，余光扫过坐在包厢后排的门德斯。

这位葡萄牙经纪人正用指尖轻轻敲打着香槟杯，目光始终锁定在场上的罗伊身上。

一周前，帕克刚在耐克总部与门德斯签下那份价值120万欧元的合同——那个来自马德拉岛的曼联28号确实天赋异禀，但还不算一个成熟的球员，比起贝克汉姆席卷亚洲市场的商业魔力，终究差了些火候。

“马克，报表上的数字永远说不清故事。”

门德斯当时在签约后突然说道，他的英语带着轻微的葡萄牙口音，“有些东西，你得用眼睛去丈量。”

此刻，当罗伊在三十码外轰出一记让整个路易二世球场窒息的远射时，帕克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他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里的支票簿，指腹触到了烫金的耐克标志——这个动作恰好被门德斯收入眼底，葡萄牙人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豪尔赫，”帕克语气疑惑，“我很好奇，既然你不是他的经纪人，为什么对这场谈判如此”

门德斯听说了耐克和罗伊的谈判遇到了麻烦。

彪马开出了破纪录的报价，连财大气粗的耐克都在犹豫要不要跟进。

毕竟耐克旗下已经有不少大牌球星，再为一个新人砸重金确实冒险。

有趣的是，门德斯根本不是罗伊的经纪人，却坚持要安排帕克来看这场比赛。

马克-帕克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门德斯慢条斯理地按下拒接键：“在葡萄牙，我们管这叫‘牧羊人的直觉’。”

他指向正被三台摄像机追踪的罗伊，“看到那些穿着高跟鞋追拍的女记者了吗？彪马给的只是数字，而耐克应该明白”

一阵震耳欲聋的“ROI！ROI！”呐喊声中，他凑近帕克耳边：“你们买的是未来十年的足球审美。”

第34分钟，罗伊在右路边线附近接到伯纳迪的短传。

面对贾比的防守，他突然用右脚内侧将球往底线方向一拨，紧接着用爆发力强突。

贾比贴身逼抢，右手死死拽住罗伊的球衣下摆。

即将出界前用罗伊右脚外脚背将球回扣，贾比被带得一个踉跄，但手指仍勾着球衣不放。

罗伊晃倒贾比强突入禁区。

面对补防的库利巴利，罗伊连续两次快速踩单车，突然用左脚将球往小禁区一捅，从两人包夹中杀出。

在角度极小的情况下，他抢在巴克封堵前用右脚正脚背爆射，球从近门柱与门将之间的狭小空隙窜入网底。

这次罗伊终于露出笑容，边往回跑边扯了扯被拉变形的球衣领口。

整个路易二世球场瞬间沸腾。北看台的摩纳哥死忠挥舞着红白围巾，声浪几乎掀翻顶棚。

看台的贵宾席上，几位身着名牌的俄罗斯富豪起身，和他们带着钻石配饰的女伴们一起鼓掌、拥抱。

场边广告牌后，一群年轻女球迷疯狂尖叫，其中两个甚至激动得哭了出来。

罗伊只是微微一笑，扯了扯被撕烂的衣领，慢跑回半场。

VIP包厢里，马克-帕克缓缓放下望远镜，笔尖在本子上轻轻敲打：“10号.技术9分，像年轻的范巴斯滕般精准，冷静10分，像马尔蒂尼一样沉得住气。”

他抬眼望向场边那群尖叫的女球迷，嘴角微扬：“至于市场潜力.爆表。这小子眼里有坎通纳的傲气，却偏偏长着张让女人发疯的脸。”

马克-帕克的目光扫过落地窗外躁动的人群，这里是季票区的正对面，附近的座位票价首先高于传统票价。

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孩正踮着脚尖尖叫，她们涂着闪亮的唇彩，脖子上带着摩纳哥围巾，却连越位规则都未必清楚；更远处，几个穿着名牌时装的年轻女性举着DV机不停拍摄，其中一位甚至踩着细高跟，像是刚从蒙特卡洛的精品店直接赶来看球。

“有意思，”帕克在本子上又记了一笔，“10号吸引的可不是普通球迷。”

他注意到有个金发女孩甚至带着本时尚杂志《Vogue》，封面正是上周刚登过罗伊的照片。

这些观众或许分不清442和4231阵型的区别，但她们会为了这个男孩买球票、买球衣、买所有印着他头像的商品——这种跨界吸引力，正是耐克最看重的。

他转头看向场边那些疯狂的女球迷，又补了一句：“这种吸引力，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足球。”

这种跨越时尚与足球的号召力，让帕克想起被老对手挖走的贝克汉姆，那个英国人的商业价值至今让耐克高层扼腕。

下半场：第58分钟，罗滕左路突破传中，久利后点包抄推射破门，3-0。

第72分钟，莫伦特斯接吉维特长传，力压巴克头球破门，4-0。

德尚决定用里贝里换下罗滕，阿德巴约换下罗伊。

比赛进行到第78分钟，第四官员举起了电子换人牌——阿德巴约在场边做着最后的拉伸，准备替换罗伊。

罗伊缓步走向场边，先是向主看台方向微微抬起右手。

当他走到中线附近时，突然双手举过头顶，轻轻拍了两下。

这个随性的动作瞬间点燃了整个路易二世球场，北看台的死忠球迷们整齐划一地高喊着“ROI！ROI！”，声浪震得VIP包厢的玻璃都在微微颤动。

马克-帕克从VIP包厢的落地窗前注视着这一切。

他注意到罗伊下场时，场边广告牌的彪马标志正好在球场对面闪烁。

（摩纳哥的赞助商是彪马）

更让帕克在意的是，那些原本举着DV机拍摄的年轻女球迷们，此刻都放下了机器，用最原始的掌声和呐喊表达着对这位年轻球星的喜爱。

当罗伊走到替补席前，德尚不动声色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摩纳哥的替补球员们自发地全体起立，就连一向严肃的教练组成员也都露出了罕见的笑容，纷纷上前与他击掌。

帕克的目光此后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19岁的年轻人，直到他完全消失在球员通道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