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绾提着药箱,步履沉凝地回到小院。
方才在张府那股压抑的奢靡气息,与眼前这简朴院落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让她紧绷的心弦略微松弛了些许。
“夫人,您回来了!”伶月抱着宁姐儿,正焦急地在院门口张望,一见到许绾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见她面色平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依旧未减,“张家的人……没有为难您吧?”
老大夫也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关切。
许绾摇了摇头,将药箱放在石桌上,接过伶月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才将方才在张府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对张文辉病情的猜测,一五一十地对老大夫细细说来。
“师父,徒儿观那张公子的脉象,虽有弦细数之象,符合郁热伤阴,但细按之下,总觉得有一股滞涩之感,与寻常病症不同,再看其面色眼下青灰,指甲边缘亦有异色,结合他那些看似驳杂的症状,徒儿斗胆猜测,他这病,恐怕并非普通杂症,倒像是……像是中了某种慢性毒物,日积月累所致。”
伶月在一旁听着,怀里的宁姐儿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小脑袋乖乖地靠在伶月肩上,不吵不闹。
伶月听许绾说到慢性毒物四个字,脸色不由得又白了几分,声音都有些发紧:“夫人,那张大户家看着就不是什么善地,若是真的牵扯到下毒这样的阴私事,您可千万要当心,莫要被卷进去了!”
老大夫听完许绾的叙述,又仔细询问了张文辉脉象的具体细节,以及那浊气的感受,原本还带着几分悠然的神色早已敛去,此刻他捻着胡须,眉头紧锁,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沉吟半晌,才缓缓点头道:“丫头,你这番观察细致入微,所虑不无道理,那张文辉的脉象,确有蹊跷,你所说的浊气,老夫行医多年,也曾听闻过一些记载,世间确有几种罕见的毒物,能使人脏腑缓慢受损,气血凝滞,表象与寻常虚损之症极为相似,却又暗藏凶险,此类毒物,往往无色无味,下毒的手法也极为隐蔽,寻常大夫极难察觉,待到毒性显露,往往已是病入膏肓。”
许绾听师父这般说,心中更添了几分肯定。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那……那可如何是好?”伶月抱着宁姐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张家的人凶神恶煞的,万一……”
“莫慌。”许绾安抚地看了伶月一眼,转向老大夫:“师父,既然有所怀疑,此事便不能坐视不理,只是,若当真是中毒,这张府之内,恐怕水深得很,我们若是贸然点破,不仅救不了人,反而可能打草惊蛇,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