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唐妙兴这一番犀利的剖析,吕良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先由衷地赞叹了一句,随后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从容的笑容,缓缓说道:
“唐门长不用担心,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也觉得,甲申之乱的事,是该搬到异人界的明面上聊一聊了。”
唐妙兴闻言,目光瞬间一凝,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追问道:
“你是想让外界知道,全性正在追查甲申之乱的事?”
吕良笑而不语。
这的确是他的目的之一。
让外界的目光聚焦在唐门,就是要让众人将唐门即将发生的大事,与全性联系起来。
更为关键的是,要让其他依旧在世的三十六贼得知此事。
让他们明白,全性正在深入调查甲申之乱,并且,如今外界对于三十六贼的态度已然发生了转变。
不止许新,他们都可以再度现世了。
吕良从曜星社获取的情报中发现,当年确切确认死亡的三十六贼,数量还不到一半,仍有半数人下落不明。
而且,即便那些被认定死亡的人,真实情况可能也有水分。
就拿唐门来说,当年就曾呈上虚假证据,使得许新能够以“死人”的身份,在唐冢中安然存活多年。
所以,还活着的三十六贼绝对不止许新、周圣、阮丰这几人。
“唐门长,关于我的盘算,若你感兴趣,我倒是非常乐意与您深入聊聊。”
“不过,我想聊的事未必适合这么多人一起听。”
说着,吕良礼貌地伸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要不,您先处理完眼下的事务?”
……
唐妙兴冷哼一声,不过还是将目光从吕良身上移开,转而看向王也。
吕良一行五人,做完自我介绍的已经有四个,只剩下一个披着“梅金凤”马甲的王也。
王也本打算含糊过关,只是简略地微微颔首,说道:“全性,梅金凤。”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许新便当即开口断言:“这个梅金凤也是假的。”
“嗯?”唐妙兴再度露出惊讶的神情,目光在王也和许新之间来回扫视。
许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梅金凤这号人物我当年也听人说过,听说她是一个跟在全性掌门无根生身边的小丫头,从不做恶事,一心只为追随无根生才加入全性。”
“这样的一个人,好不容易见到我这个知晓当年诸多事的人,居然能强忍着不开口,丝毫不询问关于无根生的事情……”
“师兄,你仔细想想,这合乎常理吗?”
听到这番分析,王也无奈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后,他对着唐妙兴和许新拱手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晚辈的确不是金凤婆婆,不过真实身份,不说也罢,嘿嘿,二位就当我是来凑个热闹、打打酱油的好了。”
王也这番插科打诨的话语,瞬间让原本严肃气氛缓和了不少,但这种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唐妙兴很快又将锐利的目光转向张楚岚,质问道:
“张楚岚,全性的人本就行事张狂,闯入我唐门倒也不算稀奇。但你呢?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闯入我唐门禁地?”
张楚岚闻言,立刻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表情,慷慨陈词道:
“唐门长,我是专程来制止全性这些胡作非为的行径的!”
“唉,只可惜我们能力有限,尽管一路上拼尽全力阻拦,却终究还是没能成功……”
……
听到张楚岚这番面不改色地胡扯,唐妙兴的嘴角抽了抽,他无语地摆了摆手。
“张楚岚,即便你们真如自己所言,是追着全性来到唐冢的,可如今这局面,依旧棘手得很呐。”
“当年我们可是号称处理了三十六贼名单上的门人的,现在要么是我这师弟真的死了……要么是你们死在这里……”
“我得灭口啊,懂么?”
唐妙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摊开双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要不,那些同样处理了自家门中三十六贼的流派,找唐门兴师问罪怎么办?”
唐妙兴的这番话,让洞窟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吕良的反应却依旧淡定,他的目光直视唐妙兴,说道:
“唐门长,您所言确实在理。不过,实际上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选。”
“哦?说说听听。”
唐妙兴目光深邃如渊,紧紧盯着吕良。
吕良伸出手指,指向许新,开口问道:
“唐门长之所以想杀我们,是为了保守唐门许新,这位曾为三十六贼之一的人还活着的秘密,对吧?”
“没错。”唐妙兴简短而干脆地答道。
“那倘若这个秘密不再需要保守了呢?倘若许新前辈能够重见天日,光明正大地活在世人眼前,如此一来,我们是不是都无需丧命于此了?”
此话一出,唐妙兴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不过他的声音依旧严肃,追问着:
“那,如果那些门派要来找我们唐门的麻烦怎么办?”
“这就是公司该管的事了!”
吕良伸手指向张楚岚,“公司的人这不就在这儿嘛。”
张楚岚见状,立刻想起之前与吕良事先商量好的台词,赶忙对着唐妙兴说道:
“唐门长,别的不敢说,但在领会公司的行动方针和领导的意图方面,我自认为还是有些天赋的,嘿嘿。”
“其实,公司对三十六贼的态度,早就发生了转变。”
“您要是信不过我,也没关系。”张楚岚诚恳地说道,“我这就打电话给赵董,让他给个明确答复,唐门长,您看怎么样?”
唐妙兴微微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
很快,张楚岚拨通了赵方旭的电话,言简意赅地汇报了唐门的事。
“行。”赵方旭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清晰传来,“楚岚,你直接把电话给唐妙兴,我和他聊两句。”
紧接着……
张楚岚把电话的扬声器调成了外放,递到唐妙兴的面前。
唐妙兴伸手接过电话,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赵董,情况您想必都清楚了,现在我很为难啊……”
“本来我这位师弟就这么一生在冢里困死也无妨,但现在全性这么一闹,赵董,您说我该怎么办?”
“全性这帮人,确实可恶!”赵方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在洞窟里回荡着,“反倒是唐门长您,心胸宽广且顾全大局,令人钦佩!”
他顺着唐妙兴的话说道:“当年唐门的处境我非常理解,一边是那种特殊的环境,一边是同门之情,夹在其中做出这种抉择,可叹可敬啊!”
“感谢赵董的理解啊。”唐妙兴说道,“那您看,现在这事我该怎么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