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乘坐的出租车驶离后。
又有几个戴着口罩、鸭舌帽的男人从大厦里出来,身手利索地坐上另一辆车,也悄然尾随而去。
方诚目光微闪,不再停留,迅速转身,走向顶层的消防通道出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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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都市的繁华已渐渐沉寂。
城中村更是笼罩于一片晦暗中。
狭窄的小巷里,没有一盏路灯。
只有从居民楼窗户里透出的零星光线,将地面上堆积的垃圾和污水映照出模糊的轮廓。
头顶上方,密如蛛网的电线胡乱缠绕,低垂着,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与墙壁上层层叠叠的办证、开锁、疏通下水道等小广告一同,构成这片区域独特的风景线。
潇洒拎着一网兜水果,一瘸一拐地走着。
左腿的旧伤本来早已痊愈,今天挨了一顿打,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衣兜里揣着那叠厚实的钞票。
在车上时,他已经偷偷数过,不多不少,整整一万块。
这笔意外之财,让潇洒沉重的心绪略微轻快了些,嘴里也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然而,一想到那个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高手,刚放晴的心头又蒙上了一层阴云。
从远琛集团大厦出来后,对方再也没联系过自己,仿佛就这样彻底消失了一般。
潇洒抬起头,望了望黑黢黢的巷子尽头。
远处依稀可见的摩天大楼,霓虹闪烁,如同另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
未来的路,究竟会走向何方?
他的眼神不禁有些茫然。
虽然在陈琛面前一番巧言令色,暂时脱离了险境。
可万一,那个暗中传话的人并非那位了不得的神秘高手。
或者,赤虎帮根本没有诚意,打算跟对方合作。
自己岂不是白欢喜一场,甚至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
他不敢再往下细想。
那样的话,后果实在太可怕……
潇洒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这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他的人生,似乎从一开始就写满了“倒霉”二字。
七岁那年,父亲出海捕鱼,遇到风暴,连具囫囵尸首都未能寻回。
到了十二岁,在纺织厂连轴转的母亲,因为长期上夜班,诱发急性青光眼。
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及时医治,最终双目失明。
他不得不辍学,主动扛起了照顾母亲的重担。
那些年,亲戚们个个冷眼旁观,避之唯恐不及。
为了活下去,他小小年纪便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饿得急了,甚至放下过尊严去讨饭吃。
去年赤虎帮开设新堂口,广招人手。
他想着这个帮派刚崛起不久,势头那么猛。
或许自己能抓住机遇,混出个名堂,便兴冲冲地加入。
谁知一进去,就被派去看管那些小姐,成了个不入流的马夫。
也正因为这个身份,后续才惹来一连串倒霉透顶的破事。
先是被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狼狈之下,只能乖乖听话,从赤虎帮反水,投靠了三狼帮。
本以为即使当了二五仔,换了新码头,只要好好表现,总能混出个人样来。
哪晓得好日子没过几天,三狼帮就被赤虎帮给一锅端了。
他转眼间又成了丧家之犬,还在混乱中被警察当场逮住。
在拘留所里待了三个月,过了个年,算是准备洗心革面,远离江湖是非。
哪知今天才刚放出来,脚跟还没站稳,又被人绑架,卷进了一桩更大的麻烦中。
简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潇洒不禁咧了咧嘴,嘲笑自己命够衰。
“汪汪汪!”
一条瘦骨嶙峋的黑狗冷不丁从暗处窜了出来,对着他就是一阵狂吠。
“我操你大爷的,黑炭头!”
潇洒吓了一跳,认出是邻居家的狗,顿时没好气地骂道:
“几个月不见,就不认得老子了?白眼狼!”
顿时弯腰抄起脚边半块砖头,作势欲扔。
“哎哟,谁惹我们家黑炭生气啦?”
一个水桶腰的婆娘,端着一盆水从旁边低矮的屋里出来,“哗啦”一下泼在地上。
她借着屋里透出的光看清了潇洒,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
“哟,这不是阿仁吗?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