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收拢，脊背微微躬起，显得无比谦卑和恭敬，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动作，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理所当然。

此刻乍一看去，张怀丹旁边的张旺，不像是异人界顶流一代的异人，不像是千年大派唐门高层三老之一。

他像极了一名不可思议存在身边的老仆。

荣耀无比又忠心耿耿的老仆。

……

“是人是神？”

唐妙兴看着这一幕，目光迷离，深深一叹。

这短短几天，所经历的一切，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的心灵。

要知道，唐妙兴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子。

他甚至亲身经历过夏国兵荒马乱举国同悲的那段岁月。

那样的岁月，是如今和平年代的异人无法想象的恐怖。

而在那样岁月里走出来的人，早已见惯了风霜，心弦犹如钢铁。

本来以为，这天下之大，没有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人物，可以震动这颗铁铸的心灵。

然而事实证明，一切都是他想当然了。

怀丹真人的存在，怀丹真人的一举一动，轻易让那铁铸之心破碎了无数次！

唐妙兴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唐门门主，只是个初入唐门的毛头小子。

看着师兄师姐们演示唐门各种各样的神奇法门，为之震荡不已，惊呼连天。

……

“真的是毫毛不损，连衣角都一如既往的干净。”

“怀丹真人，你叫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啊！”

“太遥远了，太耀眼了，我拼尽一生，不知道能不能摸到此刻真人的一根手指头。”

唐门众人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站起。

一双双眼睛望着那光辉中的青年道人。

那如常的面色，那依旧的衣裳，深深的震撼着每个人的心胸。

不敢忘却，方才数次质变之后显化的毒龙，其中蕴含的威能，已经超越了异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张旺爷和掌门也为此魂飞魄散。

但在那深不可测的真人面前，竟然没有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其中的差距，更是令人想都不敢想。

然而心中的困惑，却并不会因此消失，于是只能发出最根本的疑问——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存在？

人群之中，四英之首的马龙凝望张怀丹数秒，仿佛被刺伤一般收回了目光。

自嘲一笑：“我们在唐门内部，有天才之名，可怀丹真人的出现，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和怀丹真人的差距，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

陶桃韩寅李园儿三人沉默了。

马龙叹息连连：“真人明明就站在那里，站在我们唐门的广场上，和我们呼吸着一样的空气，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真人在极为遥远的地方，具体有多遥远呢？”

马龙目光发散：“我们和真人中间，好像隔着一条银河……陶姐，韩哥，园儿，你们看，这条银河何其壮美！”

他那涣散的目光，仿佛真的看见了银河。

韩寅和李园儿相视苦笑，倒也没有点醒他的意思。

陶桃紧了紧手心，心中那一份对于怀丹真人的倾慕之情，忽然也变得遥远。

不是配不配得上真人的问题，也不是理由不理由的问题，而是陶桃看见了，认识到一些东西。

她原以为怀丹真人，是高高飞过天空的雄鹰，不会在意林间跳跃的鸟雀，此刻才知道，她的想象力过于匮乏。

真人。

哪里是雄鹰呢？

他明明就是天上真正的星星！

星光挥洒之处，无论是高飞的雄鹰，还是跳跃的鸟雀，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也不会无聊的感慨什么。

因为星星真的遥远到不可以道里计，想要接近星星的人，也一定是傻瓜。

陶桃平复心情，心境通透良多。

马龙三人有所察觉，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陶姐一下子变得更加成熟了。

……

‘嗒嗒~~’

脚步声响起，唐妙兴来到面前，和张旺并列。

不需要再犹豫了，唐门不应该拒绝这样一位存在。

那不是基于什么利益的考量，而是一种最起码的谦卑与尊重。

“请真人这边走，他就在……”

为了融合炁毒，体内真炁十不存一的张旺，心里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