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上海的冬意渐浓，湿冷的风如细密的针，往骨髓里钻。

《悲伤逆流成河》剧组的摄影棚设在一栋废弃的老厂房里。

斑驳的水泥墙上还留着旧海报的残片，被风掀起时沙沙作响。

棚内特意布置成破败的高中教室，褪色的黑板报写着“冲刺高考”，课桌上刻满歪歪扭扭的涂鸦，生锈的吊扇悬在头顶，即便不开也会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章若南穿着单薄的校服，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待拍摄。

校服的布料粗糙，洗得有些发白，根本抵御不了这冬日的寒冷。

她抱着剧本，反复熟悉着台词，手指被冻得通红。

“章老师，能不能帮我们去拿点水？大家都渴了，我这里实在忙不开！”

场务小王叼着烟从道具车后探出头，嘴角却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章若南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小跑到休息区去拿水。

等她提着一大箱水回来，累得气喘吁吁，却发现几个人正嬉笑着聊天，小王也坐在那没动，根本不着急喝水。

“行了，放那儿吧。”小王瞥了她一眼，过意拖长了尾音，“谢谢章老师了哦！”

章若南咬了咬嘴唇，没说话，默默地把水放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背台词。

刚翻开剧本，她新招的助理燕子踩着满地碎雪冲了过来！

小姑娘羽绒服帽子歪戴着，眼镜片上蒙着曾白雾。

“姐，你干嘛这么老实？你没看到那些人都是故意的啊？”

她气得跺脚，连带着马尾辫上的毛球跟着晃。

章若南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没事，举手之劳嘛！”

她确实没当回事，虽然心里也有点委屈，可她从小到大经历的委屈太多了！

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都是靠自己，然后照顾别人，已经习惯了！

“哎呀，你就是太老实了！”燕子急着直转圈，“南姐，剧组里都是按资排辈的，像你这种新人没背景的话，谁都会来欺负你。”

“你和顾老大关系怎么样呀？要不要找一下他？这电影我们公司不是也有投资吗？”

“别别别！”

章若南慌忙摆手，指甲在剧本上划出了浅痕，“顾总最近忙着《卿卿日常》的宣传，今天又飞去山城筹备《少年的你》开机，哪有闲功夫管这些小事？”

她强扯出笑容，“而且这真不算什么，燕子，别往心里去。”

“哦！”

燕子盯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忽然泄了气。

哎，看看南姐和顾老大的关系也一般！

确实，章若南虽然演过老大的戏，可两人的地位天差地别，可能还不如新进公司的那个赵露丝。

顾老大又怎么会把她这种小演员放在心上？

“各部门注意，马上开拍！”导演落落的声音传来。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色的围巾，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利落。

这场戏是顾森湘被同学误会的情节。

“章若南，你这表情不对，顾森湘是温柔善良的校花，不是苦大仇深的怨妇！”落落提高音量，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重新开拍，章若南努力调整状态，可刚进入情绪，就感觉脚边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疼得她眼眶泛红。

原来是女二号唐小米在走位时故意伸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