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董卓火烧洛阳,撤出三辅之地,返回长安的时候,本着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理由,在三辅之地纵兵大掠,屠戮无数。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在董卓离开三辅之地以后,这里彻底变成了无主之地。
各方诸侯不断在这里交兵,山贼土匪多如牛毛。
很快就让这里从昔日的天下精华之地,变成了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
如今生活在这里的千万丁口,在未来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几乎是全部死在了这里!
历史再一次向人们展示了,哪怕是再差的秩序,也好过没有秩序。
即便是生活在董卓的统治之下,也好过生活在无主之地!
而目前的季秋,是无力阻止这场悲剧的。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场悲剧发生之前,将那里的百姓全都搬走了。
“传令魏和,让他将流民招募范围,扩展到洛阳城外的三辅之地。”
“让宣传部派出精干力量前往三辅之地,建立组织,传播思想,动员百姓!”
“政务部要加快泰山十二城的建设速度,还要准备好安置大量流民所需要的各项生活物资。”
“要确保所有三辅百姓被迁移到泰山郡后,都能在第一时间进行妥善安置!”
“总之,借着这场董卓给予的东风,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搬空三辅之地!”季秋逐步下达命令道。
众手下齐声道:“喏!”
……
青州境外不远的兖州官道上。
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笔直地劈开荒原。
他们的甲胄蒙着岁月打磨的包浆,布面甲的接缝处用粗麻线反复加固,皮靴底部嵌着碎石子磨出的凹痕。
当队伍碾过枯草丛,甲叶碰撞声竟凝成整齐的节奏。
持戈者的指节与木柄磨合出深褐色茧子,盾牌手的虎口结着新旧交错的疤痕,箭头泛着暗哑的铁色,看得出淬火时反复回炉的痕迹。
队伍最末的伙夫挑着铁锅,麻绳在肩头压出青紫,脚步却与前排士兵分毫不差。
烈日下,有人盔甲缝隙沁出的汗珠滚进眼里,却只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他们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穿越起伏的丘陵,跨过干涸的河床,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停歇,都无需多余的口令,默契早已刻入骨髓。
沿途飞鸟惊起,却惊不散这支沉默而坚定的队伍,他们用千万次重复的训练,将普通的装备与血肉之躯,熔铸成令人敬畏的钢铁洪流。
而走在这支队伍最前方的,则是三个容貌各异,一看就皆是不凡的武将。
中间武将,身披玄色锦袍,腰间双股剑未出鞘,却隐隐透着沉稳气息。
他面容温润,眼神中却藏着看透乱世的坚毅,时不时回头扫视队伍,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所经之处,士兵们不自觉地挺直腰杆。
左侧武将,手持八十二斤青龙偃月刀斜倚在肩头,丹凤眼微微眯起,不怒自威。
美髯在风中轻扬,绿袍红巾随风飘动,宛如战神降临。
他的存在,让周围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士兵们望向他的背影,心中满是敬畏与安心。
右侧武将,豹头环眼,丈八蛇矛扛在肩上,络腮胡随呼吸微微颤动,时不时爆发出爽朗的大笑,震得周围士卒精神一振。
他生的虎背熊腰,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一般,为整支队伍开路。
这三人的步伐节奏与队伍浑然一体,仿佛他们本就是这支训练有素部队的灵魂,引领着众人穿越起伏的丘陵,跨过干涸的河床。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时代的主角,刘备、关羽、张飞!
只不过此时的刘关张,还远未达到巅峰,而是正处于他们人生的低谷中。
此时刘备的官方身份,是高唐县令。
高唐县是平原郡下辖的十二县之一。
但刘备却已经失去了高唐县。
因为一个月前,有大股贼兵偷袭了高唐县城。
原本区区贼兵,是不被刘关张放在心上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些贼兵居然有内应。
内应打开了高唐城门,放贼兵进城。
于是刘备大败。
原本他有上千名白毦精兵,这是跟着他南征北讨,建功立业的嫡系部队。
但经此一战,却只剩下三百白毦精兵了。
他没有力量夺回高唐县城,于是变得无处可去了。
此时他忽然听到了袁绍建立了讨董联盟,并在酸枣立营,广邀天下英雄豪杰前往会盟的消息。
于是当即一拍大腿,决定带着两位兄弟和部曲前往酸枣大营,参加讨董联盟!
此去有三重目的。
其一,是匡扶汉室,共同讨伐国贼董卓。
其二,是见识一下天下的英雄豪杰,也让天下的英雄豪杰们见识一下他们刘关张。
其三,是给自己的部曲们找饭吃。
毕竟此时他们失去高唐县,已经没了就食的地方。
刘备恪守仁义之道,是绝对不允许部曲抢劫百姓的。
所以此时去哪吃饭,其实才是他们迫在眉睫的最大问题!
关羽扫了眼前方兴高采烈在开路的张飞,转身对刘备低声道:“大哥,你说那讨董联盟,真的会收留我们吗?”
与没心没肺的张飞不同,关羽看似豪放,其实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而且性格高傲。
他深知,前往酸枣大营与讨董诸侯会盟这条路,其实并不是那么好走的。
那些参加讨董联盟的诸侯,哪一个不是身份高贵,出身不凡?
怎会看得起出身寒微的他们?
此去,定然受辱!
明知受辱,又为何要去?
凭他们三兄弟的实力,却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云长勿忧,我听闻那讨董联盟的盟主袁绍,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但却能礼贤下士,收拢天下英才,实是一方豪杰。
我等虽然兵力寒微,但也代表一方势力,且是响应他的号召,千里迢迢过去会盟,他又岂会轻慢?
再者,这次讨董联盟于我兄弟而言,也是一次机会。
这些年为兄带着你和翼德辗转各地,却始终难有一地安身。
这是为何?
因为我们一无家世,二无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