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衣看到琴案对面还摆了一张椅子,迟疑着坐过去。
赵霁云看她一眼,垂头,先随意拨弄了一下琴弦,试了一下音,下一瞬,悠扬琴声响起。
世族郎君自小便由诸位先生教导琴棋书画,即便是定远侯府也不例外,赵霁云学什么都快,琴技是上京公子里出了名的好,只甚少在人前弹奏,他若弹琴,必是受人追捧。
禾衣不懂曲,只觉得动人美妙,但许是昨夜里没睡好,听到一半,困顿来袭,昏昏欲睡,她强撑着坐在那儿。
李齐光今日从早上起便失了所有力气,当赵霁云说出那颗药的珍贵时,他便知晓,他与禾衣彻底回不到过去了。赵霁云算无遗策,当那一日他将他带回家中令他见到禾衣的那一瞬起,他就掉进了他的陷阱里,再也爬不起来。
是以,早上回到家中后,浑浑噩噩间只翻开书本拼了命地读,试图以此忘记诸多事。
此时隔壁悠扬琴声响起,他怔了一下,抬起头听了会儿,半晌后,听懂这曲中意,便垂下头,黯然失色,竭力摒除杂念,翻开下一页书。只却再也集中不了心神,他可没忘记赵霁云还有与公主的婚约。
李齐光难免为禾衣忧愁,可他知道,她向来有主意,当年自愿为他冲喜,如今若是真爱慕赵霁云……是否也会做出惊人之举?
思索间,隔壁的琴声已经止歇。
赵霁云唇角噙着笑抬头,却见禾衣坐在椅中昏昏欲睡,他笑意一顿,头一次对自己的琴技产生迟疑,低声:“不好听?”
禾衣猛然惊醒,低头抚了一下颊侧的碎发,他这是对牛弹琴,她不过是普通小城女郎,自小没接触过那些高雅的东西,哪里听得懂什么曲?
她再抬头时,坦然对上他的目光,声音轻柔:“好听,但我听不懂。”
赵霁云便一僵,垂目摸了摸琴,很快又微笑:“那你想玩什么?我如今腿脚不便,不能带你出游,只好在家中玩乐一番。”说到这,他又捶了捶自己的腿,一副虚弱模样。
禾衣便轻声:“下午我要在家中雕琢玉石,你受伤了,就躺着养伤吧。”
赵霁云:“……”他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下意识便要拒绝,好半晌后,垂目敛首,空落落地哦了一声。
中午用过饭,禾衣便坐在案前开始雕琢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