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博世想到了那个在历史间隙之中,救了自己两次的灰袍僧人。
难道是,玄奘?!
庄博世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暗自思忖,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宛如清泉般清澈的声音悠悠响起,仿佛玄奘正站在每个人面前,娓娓讲经。
那么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等会是要找他谈一谈。
讲经声流淌过耳边,庄博世暗自思考。
等他回过神时,指甲已掐进了掌心。
玄奘已经消失不见,广场上空了大半,剩下的香客背对着他跪坐在蒲团上,趴伏在地上,似乎在进行虔诚的祷告。
此刻天色已接近下午。
庄博世这才惊觉,自己竟完全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整个人浑浑噩噩了一个小时。
玄奘到底讲了些什么?
但下一刻,直觉告诉他不要去想!
这时他才惊觉,方才的“浑然忘我”并非沉迷,而是某种更可怕的本能。
他的意识在主动封印那段记忆,那似乎是极为恐怖的东西,只要一想起来,便会招来巨大的恐惧。
没想到刚到长安,这么快就碰上如此诡异之事。
“这位郎君,第一次到慈恩寺吧,那些小娘子小郎君都去后院了。”边上一个年长的灰袍男子主动道。
庄博世若无其事地道:“他们往后殿去做什么?”
“去许愿。”
“许愿?”
“没错,据说后院之中有一株金桂,求姻缘、仕途、战功都特别灵验。”
灰袍男子笑着道:“小娘子求姻缘,官人求仕途,军将求战功,把心愿写在信笺上挂到树上,百试百灵。”
“真有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不过大慈恩寺后院平常不对外开放,恰逢玄奘大法师讲经,这才开放了后院。”
能许愿的金桂树。
一个个小娘子、小官人满脸通红,正忙着往那高大的月桂树上挂信笺。
这棵月桂树高大挺拔,树干笔直,每个枝丫上都挂满了厚厚的信笺,乍一看,这月桂树倒更像一盏路灯。
庄博世看着这场景,脸色微微扭曲。
他把拔除身上天启四骑士的心愿写在信笺上。
传言说,只要信笺能挂在树上,愿望就能实现。
挂不上,便实现不了。
庄博世轻轻一抛,信笺恰好挂在了树上。
与此同时,一个不知道是谁抛上去的钱币掉了下来。
庄博世随手接住。
低头一看。
开元十七年。
周围人见状,纷纷道贺。
可庄博世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天色慢慢幽暗,他感觉这里越来越诡异,匆匆转身,离开了大慈恩寺。
但很意外,直到他出去之后都没有一点其他诡异。
似乎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等到回到住所时,发现张小敬早已在门口等候。
“道长,您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张小敬一脸喜色走了上来,看来是好事将近。
庄博世坐下道:“我去城西的大慈恩寺寺转了转。”
“大慈恩寺?”张小敬脸色微变。
“可是玄奘大法师在那儿讲经?”
“没错。”庄博世深深看了张小敬一眼。
“您有什么感悟?”张小敬后退一步,把手搭在刀柄上。
“没什么特别的收获,就是在月桂树那许了个愿。”
张小敬浑身僵直,手中的横刀已经抽出来一半了。
下一刻。
张小敬又被摁在了地上。
横刀被丢在一边。
“放心,我不是厉鬼,也不是什么厉鬼扮演的人。”庄博世横了他一眼。
随手捏出一块金子砸在他脑袋上。
“你这人,怎么老是对我动刀动枪啊!”
说着,便松开了他。
张小敬十分狼狈地爬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脚印子,再次仔细打量了庄博世两眼。
“张兄,那地方有什么过往的故事吗?”庄博世开口道。
“让你如此畏惧。”
“道长,口说无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张小敬当即带着庄博世再次往东走去。
熟悉的道路。
但是越往东,越是荒凉。
完全不像是他刚才路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