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连一个小小的服务生都觉得我吃亏了？！
虽然没有人发笑，但是吴云能感受到那戏谑的眼神。
吴云指节捏得泛白，他突然抬手挥出，墓碑从虚空中砸落在服务生身上。
他驾驭的鬼，墓碑鬼。
骨骼断裂的闷响混着内脏爆裂的黏腻声炸开，温热的血沫溅在他定制西装的袖口上。
服务生喉管被碎骨卡住，只发出“咯咯”的气音，身体被墓碑压得贴地，暗红液体顺着碑面刻字的凹痕蜿蜒流淌，在大理石地面汇成不规则的人形水洼。
服务生没有死亡，身上的墓碑扎根在他身上，会一点点往下压去，直到压断他身上每一寸骨骼。
“聒噪。”
自觉找回了尊严的吴云环视了所有人。
大家都收回了目光。
大厅里刀叉碰撞瓷盘的脆声再次响起，大家睫毛都没朝尸体方向颤动半分。
仿佛这种事情，在平安大厦已经是司空见惯。
服务员没有触怒他。
吴云只是心情不好，需要发泄而已。
新人驭鬼者脸上闪过畏惧以及意动的神色，那种掌握了生杀大权的主宰力量，让他不免地狠狠心动了。
这才是驭鬼者该享受的地位，自己本就没有多久可以活了，就不能享受享受？
反正普通人遇到厉鬼还是要死，我杀几个，算什么！
“你看，这就是我们朋友圈赋予驭鬼者们的权利。”
吴云收拾好心情，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什么法律道德的责问。”
“朋友圈将会给每一位驭鬼者，与之实力相匹配的地位和权力。”
“在朋友圈，驭鬼者就是至高无上的主宰。”
“你不需要听从总部那些普通人的调遣，也不需要被普通人道德绑架。”
“朋友圈会为每一位驭鬼者提供最大限度的自由，因为这是我们应得的。”
“对于这个，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坐在身边的另一个驭鬼者托着下巴，像是思索般的开口道。
吴云冷冷看向他道：“李鹤，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以为，也能跟姜尚白一样不尊重我？”
吴云杀心已起，现在朋友圈越来越多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看来自己需要立威！
那个“李鹤”歪着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尊重？”
“你也配吗？”
“？”吴云挑眉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咚地一声震动。
紧接着走廊深处传来骚乱声，有数名驭鬼者起身赶往了那个方向。
留在大厅之中的驭鬼者们猛地站了起来，惊疑未定地四处张望。
吴云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后退了几步。
“你不对劲，你到底是什么人？”吴云神色阴沉地大声道。
难道有人趁着方总不在，打算进攻平安大厦。
“好大的胆子！”吴云厉喝道。
周围几个驭鬼者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很快又有几个人围了过来。
“咯咯。”
“李鹤”的怪笑着，半透明的躯体如结冰的玻璃般迸裂。
吴云第一时间抽出手枪向李鹤射击。
当黄金子弹接连穿透他胸口，李鹤像被扯碎的幕布，裂成两半的身体向两侧翻卷，露出后方镜面中倒悬的少女。
她四肢关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脚尖点在镜面上时，倒影里的金绿色眼睛却转动。
似乎是发现了镜面之外的吴云。
于是，她就这么从镜面之中跃出。
少女踏出镜面的瞬间，金绿色的眼瞳像燃烧的磷火，火星落在地上。
瞬间，奇门法阵铺陈。
“是厉鬼！”边上的驭鬼者们已经反应了过来。
“快关押她！”
但没等他们拿出黄金，几个驭鬼者胸口“噗”地炸开血洞，血焰从七窍喷涌而出，将他们烧成直立的火炬。
更多的驭鬼者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但没跑出几步也纷纷烧成了人形的火炬。
镜分身配合风后奇门，几乎完成了类似鬼域的封禁。
没有成为异类的驭鬼者，在萤火流星之下，不会比普通人更耐烧。
“你你是”吴云满头大汗地向后退了一步，没敢有更多动作。
但他退到墙角时踢到一具温热的尸体，低头看见服务生的面容正像融化的镜面重塑，最终变成与诡异少女完全相同的面孔。
他惊恐地抬头，发现整个大厅的地砖已被奇门法阵覆盖。
光纹层层交叠，在镜面之中投下无数个重叠的影子。
“咔嚓！”
所有玻璃瞬间破碎。
少女们从每一道镜面涟漪中析出，动作整齐得可怕。
“死！”
同一个字从不同喉咙里挤出，音调却完全一致，像生锈的齿轮同时咬合。
冷漠、阴冷、麻木，像极了厉鬼。
但厉鬼可不会说话！
他下意识施展了墓碑诅咒，卡啦。
一个少女被墓碑压在了地上，瞬间化为了一地玻璃碎片。
他还没有高兴一秒钟。
下一刻，整个大厅被血色的人形火炬充斥。
曾经干净明亮的大厅被一团团人形火炬映照得血红，无数黑影在火焰间摇曳拖长，仿佛魔鬼笼罩向这个空间的一根根手指。
那些敢于向他动手的驭鬼者还是人类，都瞬间死亡。
“都只是驾驭了一只鬼，没有什么太大价值。”其中一个赵樱空说。
“那就直接杀了。”另外一个赵樱空回复道。
顿时，火海四散而去。
把吴云等一批驭鬼者全部吞没。
哒哒哒，清脆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丧钟，开始回荡在这栋大楼之中。
平安大厦最后的驭鬼者聚在最顶层，这里曾是方世明的办公室，有着黄金安全屋。
但黄金安全屋能挡住厉鬼，却挡不住活人。
一拳打下，安全屋的黄金瞬间裂开。
房间里面，十几个驭鬼者面露惶恐和绝望，看着硬生生撕开了黄金的诡异少女。
而身后，是密密麻麻围成一圈一圈的阴冷少女，没有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突然对我们赶尽杀绝？”姜尚白脸色发白，但依旧强压住情绪，声音镇定地道。
“这里可是朋友圈地盘，方总不会放过你们的！”
此刻姜尚白心中只有深深的绝望。
打不过，跑不了，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
现在的他简直就和那些面临灵异事件的普通人一样无力，生死完全无法掌控，只能无助地等待最终命运的降临。
“我想问你们一些问题。”赵樱空突然看向了姜尚白身边的一个驭鬼者。
姜尚白下意识地侧过头，同时看到了那个驭鬼者脑袋从脖颈上滚落的画面。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把惊叫声强行咽下肚子，化作沉重的铁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突然，有一个驭鬼者承受不住压力，怪叫一声就冲向了他们身后的墙壁，似乎想要借助什么手段破墙逃生。
但就在他吼叫着转身的同一时间，他身上陡然窜起剧烈的血色火光把他吞没了，他直接化作一个人形火炬，无力的躺倒在地上。
这下所有驭鬼者都不敢动了。
“人只剩下这么一点了，那么，就在这里交代吧。”
“鬼樱空”拿出一个直播用的摄像机，竖在了姜尚白一群人面前。
“就在这里，对着镜头，把朋友圈那些烂事抖干净吧。”
最先跪下的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膝盖砸在碎玻璃上也毫无反应：“女侠，我先说！”
“半年前，方总让刘成在渝城地铁口设局，把大庆市负责人苏重骗进鬼域杀掉——”
话没说完，旁边穿皮夹克的男人扑上来揪住他衣领，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王八蛋，你敢卖我！明明是你提议的！”
两人在地上厮打时，鬼樱空指尖轻弹，皮夹克男的后背立刻窜起血焰，惨叫着在镜头前滚成火球。
金丝眼镜男连滚带爬爬向镜头，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凄厉地道：“是方世明！”
“他让我们猎杀那些不服从他的驭鬼者！”
“小仓市的王伟华、王伟业兄弟！”
“小左市的拯救者组织，一十八个驭鬼者！”
“三个月前，刘家村惨案，大同市负责人李达连同村民在内的八百多口人！”
“这些人，都是方世明害死的啊！！！”
所有人顿时陷入死寂，一脸惊骇地看着眼镜男！
死寂不过三秒，穿旗袍的女人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指甲几乎戳进镜头：“我举报姜尚白！”
“五个月前，他在总部新人培训基地，害死了张齐叶一伙七八个驭鬼者，谎称他们被厉鬼害死！”
“就是因为他们有机会威胁到他负责人的位置！”
她话未说完，姜尚白突然扑向她，掐住了她的脖子。
“忘恩负义！”
“你忘了是谁帮你处理掉你犯事的手尾？！”
“你不是在一开始也杀了好十几个女学生吗！！”
“鬼樱空”抬手，姜尚白的喉咙已被火星灼穿，旗袍女人趁机踢开他，膝盖跪地时裙摆撕裂也浑然不觉。
“我们都是无辜的！”
“是吴云、贺世雄、姜尚白他们下的手！”
人群开始推搡，争先恐后开始卖队友。
所有人都在抢着比谁喊得更大声，比谁抖落的脏事更致命，仿佛只要多说一句，就能把死亡推给身边那个正在发抖的人。
鬼樱空看着镜头里扭曲的面孔，金绿色眼瞳里映着跳动的血焰，突然轻笑一声。
这群人，真是死有余辜。
于是，一个个血红色的火炬燃烧起来。
至此，朋友圈，全灭。
——
总部会议室，此刻安静的掉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看着最后一群朋友圈驭鬼者先后卖队友，被堵在安全屋之中活生生虐杀。
两百多号的驭鬼者的表情都不相同。
或是惊恐，或是冷漠。
或是大仇得报。
或是幸灾乐祸。
他们之中有些人不知道方世明已死，只觉皇帝组织的雷霆手段让人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