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水肆意奔流了起来,雷电照耀着这个昔日代表浣熊市权力和财富巅峰的大楼,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如果是往常的浣熊市,这种气势磅礴巍峨的雨天可谓壮观,十几年难得一遇。

甚至不少人会为了科罗拉多州干旱的缓解而感到高兴。

但现在,经过丧尸,保护伞,恶魔队,中州队的轮番摧残破坏。

整个浣熊市的活人有没有一千人都不好说,自然无法来欣赏如此奇景。

而对于顶层内正在博弈的楚轩来说,环境则更加险恶。

雨水已经进入了大厅,雷电就在眼前,一遍遍将这个对局厅染成了地狱的颜色,雷声犹如怪兽嘶吼。

错乱、恐惧、暴戾,许多黑暗的情感在这个大厅中不断翻涌,这股邪恶力量的源头,就来自位于房间中央的棋盘上。

此刻,棋盘是白子七零八落,而黑子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换成正常对局,白子早就投子认输了。

但,这是决定生死的棋局。

不知何时起,外界的声音已经无法传入这里,整个世界只剩下这里还有生气。

棋盘之上,战火纷飞向了每一个角落,足足280手激烈交锋,战斗持续到了最后一刻。

恐怕连古今中外所有圣手来到这幅残局面前,也只有望之叹息甚至呕血而亡。

但楚轩还在坚持着。

他的头发已然全白,脸上甚至出现了老年斑和褶皱,锐利的眼神也变得浑浊,似乎下一秒就要睡死过去。

“你还在坚持什么?”复制体还是原来那副样子。

他站在破窗之前,看着外面瓢泼的雨势,子弹般的雨滴却始终不能接近他的身体。

与其说是欣赏风景,还不如说是珍惜和另一个自己对弈的过程。

“你已经输了。”

“没有人会是渡过心魔的郑吒对手,只要一分钟,他就能清除你们剩下的所有人。”

“呵。”楚轩轻笑一声,却没有面临终局的苦恼和绝望。

“应是如此。”

他也能感受到,刚才复制体身上发生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变化,某些东西从他的影子里散发而出,头顶上唯一的光源都变暗了许多。

这是他干扰整个棋局的能力。

将事态发展,强行按照他的既定路线规正。

程啸打偏的那一拳、铭煙薇射中武器的那一箭,以及复制体郑吒最后的顿悟。

环环相扣,巧合之中,是必然。

是心灵之光的雏形吗?

因果?

规则?

命运?

楚轩不知道为何快要死了,自己的思维还在不断弥散。

他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残局之上。

思考了半分钟,还是一分钟。

楚轩已经无法分辨具体时间,他颤抖着拾起一枚白子,第一次按照自己内心直觉。

落在了棋盘中位。

第282手,一记平淡的象步镇在了半空,挡住了黑暗蔓延整个棋盘的趋势。

乍眼看去,这枚棋子如此孤勇,以螳臂当车之势,硬生生插在了黑棋的刀锋之前。

但却和其他残余白子以及右下角的断龙都形成了巧夺天工的联系,像是穿透黑暗的极光。

整个白子的布局,居然显示出了一股起死回生的感觉。

复制体楚轩皱起了眉头,眸光微黯,但却依旧语气平静。

“无奈之选,他挡不住的。”

“与其让他白白送死,还不如保存火种以待未来。”

复制体楚轩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开口劝解起了自己本体。

好像无声无息之间,某些陌生的情绪开始在他的灵魂中滋养壮大。

这种情绪,是叫做怜悯?

“他的确挡不住。”

楚轩也站了起来,笔直的脊背有些弯曲,但他还是步履蹒跚地走到了落地窗前,与复制体一同并列站在了昏暗的雨幕下。

他笑了起来,对着落地玻璃倒影着的自己,笑了起来。

那是,十分真诚且纯正的笑容,像是初生的孩童一般。

复制体楚轩很不解,他不明白为什么楚轩会笑,也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在这个局面,他还没有弃车保帅。

非要进行损失最大化的战术,这不是他的风格。

“规则。”楚轩忽然道。

复制体眼镜中闪过一丝奇异光芒,看向了他。

“你掌握了规则,利用了规则,强行与中州队建立了不对等的规则。”楚轩缓缓地道。

“从一开始詹岚的死,到复制体郑吒的觉醒,都是用你自己和剩下那些恶魔队的静默,换取了的无形优势。”

“所以你才会十分配合与我在这里对峙,外面那些恶魔队才不能加入战场。”

“这就是你的能力吧,复制体。”

“天平制定者。”复制体推了推眼镜,解释道:“双A级的强化,能强行构筑一个双方大致平等的协议与规则。”

复制体看向了棋盘:“这盘棋局,就是你我之间的协议。”

楚轩喟然一叹:“真是被你算尽了,用一些可能负分的弃子换取了中州的真正战力,以及让复制体郑吒成功渡过心魔。”

“不仅摧毁了中州队的大量中坚战力,而且将这些弃子保护了下来。”

“规则被你利用到了极限。”

复制体楚轩在一进入遭遇了核弹攻击之时,就明白了中州队已经占据巨大优势。

所以,他便构筑了三条很简单的团战规则。

规则一,本次团战,双方精神力者皆处于静默。

看似中州队获利,毕竟以一换二。但中州队几处战场失去链接,许多战术无法施展,恶魔队独狼打法对精神力者需求并不高。

规则二,本次团战,双方均无法在一处战场投入全部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