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力量,我的精神,我的“喜悦”,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但是,我看着重新恢复了清明的天空,感受着这片洗尽了百年怨气的、正在重新焕发生机的大地,我的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该……回家了。
这一次,应该是真的,可以回家了。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化作一道比来时黯淡了许多的流光,向着家的方向,飞去。
自天京归来,我御风而行,速度却远不如来时。
经脉中的力量,如同一条几近干涸的河床,每一次运转,都会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十二仙楼的力量在与“爷火华”最终的自爆对冲中耗尽了九成,此刻只剩下微弱的光芒,在白玉京的上空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更要命的,是与“喜神”交易的代价。
那并非一种力量上的剥夺,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亏空。
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扇通往“喜悦”情感的大门,被暂时地锁上了。
我能回忆起幸福的模样,能理解开心的含义,却无法再发自内心地,体会到那种情绪。我的心,像是一口古井,平静,却也死寂。
飞过连绵的群山,昔日因战乱而弥漫的煞气与怨念,已经被一场席卷神州的“喜悦”红光涤荡一空。
山川重归青翠,河流再现清澈。我甚至能看到,一些荒废的村落里,开始有幸存的百姓,小心翼翼地走出藏身之处,尝试着重建家园。
人间,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韧的方式,自我疗愈。
而我,这个世人眼中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却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终于,崇山熟悉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我的心,没有如预想中那般悸动,只是麻木地催动着最后的力量,向着家的方向落去。
村口的老槐树依旧矗立,只是枝叶间多了几分萧索。整个村子,寂静得可怕。
大部分的房屋都已倾颓,院墙倒塌,野草从砖缝中疯长出来,足有一人多高。
我记得,在我离开前,这里虽不繁华,却也有着几十户人家,鸡犬相闻,炊烟袅袅。
而现在,放眼望去,整个村落,只有寥寥三四缕炊烟,在黄昏中,孤独地升起。
其中一缕,来自我家的方向。
我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像一个最普通的游子,拖着疲惫的脚步,推开了那扇熟悉的、吱呀作响的木门。
院子被打扫得很干净,角落里堆放着劈好的柴火。爷爷常坐的那张竹椅,静静地摆在屋檐下。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吱呀!”
堂屋的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叶清歌。
她比我离开时,清瘦了一些,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
当她看到我的瞬间,那份忧虑,瞬间化为了无法言喻的震惊与狂喜。
“九幽!”
她几乎是飞奔过来,想要扑进我的怀里。可当她看到我满身的血污与裂痕,看到我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时,她的脚步,又猛地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