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不再为了生存而战,而是为了满足内心最原始、最扭曲的欲望而互相吞噬、沉沦。
一个世界闻名的大城市,在七天之内,变成了一座由活体血肉和无尽奢靡之物交织而成的“极乐地狱”,无数灵魂在极致的欢愉中被彻底榨干,化为“大欲神”的养料。
紧接着,在美洲大陆的废墟之上,一尊名为“恐虐魔王”的恶神从地底裂缝中爬出。
祂的信徒以散播恐惧和折磨为乐,所过之处,哀嚎遍野,连空气都充满了绝望的铁锈味。
东方的岛国,则被从深海中苏醒的“秽土之主”所笼罩,海水变得污秽不堪,无数畸形的海洋生物爬上陆地,将一切活物拖入深渊。
世界,彻底乱了。
收音机里传来的,不再是某个城市沦陷的新闻,而是某个大陆被何种恐怖所占据的噩耗。
人类的生存空间,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挤压。
而我,张九幽,这个曾一剑斩碎血月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局外人。
我带着叶清歌、朱明以及我的父母,回到了那个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记的小山村。
这里被一层无形的结界所笼罩,外界的喧嚣与恐怖,都被隔绝在了群山之外。
我并非不想管,而是有心无力。
那一战,我的白玉京几乎化为齑粉。十二仙楼的力量耗尽,五城根基动摇,我的神魂与这个残破世界的天地法则一同受到了重创。
我能感觉到,“大欲神”的气息比那“月神”更加诡异、更加庞大,祂的力量并非纯粹的腐化,而是直指人心,防不胜防。
以我现在的状态,冲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还会将这最后的避难所暴露在鬼神的视线之下。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守护我眼前这方寸之间的安宁。
清晨,叫醒我的不再是噩梦,而是院子里老母鸡“咯咯哒”的叫声,以及厨房里母亲剁着菜板的清脆声响。
推开木窗,清冽的山风拂面而来,带着泥土和野花的芬芳。
叶清歌已经梳好了长发,正端着一盆水,细心地浇灌着窗台下那几盆她自己种的草药。阳光照在她恬静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光晕。
“九幽,快来,妈煮了你最爱喝的玉米粥。”她回头,对我盈盈一笑。
我会走下楼,和父亲一起,扛着锄头去田里。
父亲的话不多,但他会教我如何分辨土质,如何看节气。
朱明则早已在田里忙活开了,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很少说话,但当我们中午在地头休息,啃着奶奶送来的烙饼时,他会偶尔指着田里茁壮成长的禾苗,露出一丝生涩而满足的微笑。
我知道,他在用这种最古老、最质朴的方式,治愈着内心的创伤,将死寂的过往,埋进脚下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里。
午后,我会独自一人,去到后山的山顶。那里有一块平坦的巨石,是我从小就喜欢待的地方。
我盘膝而坐,看似在看云卷云舒,实则是在用最笨拙、也最有效的方式,修复着我的白玉京。
我不再强求力量的快速恢复,而是像个初学者一样,一点一滴地去感受山间的风,去聆听树叶的呼吸,去触摸流水的脉络。
我将自己的神识融入这片未被污染的天地,用自然的生机,去温养我濒临破碎的内天地。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但每修复一丝,我的根基便会比以往更加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