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似乎是个懒惰却诚实的人,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始终没法说出欢迎下次光临这句话,他打心底里根本不希望赵孝骞下次光临。
见掌柜的脸都憋青了,赵煦又大笑起来,推了赵孝骞一把。
“好了好了,你没见咱们多惹人厌么,就莫刺激掌柜的了,不然人家索性关门离了汴京,咱们上哪儿吃灌汤包去。”
走出几步,赵煦突然笑道:“朕算是知道你为何对这掌柜没好脸色,而且又打又踹了,说实话,这掌柜真有点欠揍。”
“臣的眼睛就是尺,揍谁都不冤枉。”赵孝骞自信地道。
上了赵孝骞的马车,将赵煦一路送到延福宫门前。
赵孝骞和郑春和将他扶下马车,正要进宫门,赵煦却突然站定,转身看着赵孝骞。
“子安,你能回来,真好。”赵煦含笑道。
赵孝骞直视他的眼睛,半晌才点头,微笑道:“臣也觉得真好。”
“子安,不要恨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朕有很多不得已……”
赵煦似乎还想多说几句,终究却还是顿住,摇头黯然一叹,摆了摆手便走进了宫门。
赵孝骞目送赵煦走进宫门,直到宫门渐渐合拢关闭,才沉沉地叹息一声,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今日灌汤包的味道,其实仍然不是当年的味道,只是他和赵煦都没说出口而已。
终不似,少年游。
宫门关闭后,赵煦人在宫闱内,脚步却突然顿住,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表情,此刻却无比黯然失落。
那扇宫门,隔绝了他和赵孝骞之间的距离,咫尺天涯。
“帝王,真的是孤家寡人……”赵煦喃喃道,眼中已泛起了泪水。
说着赵煦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
咳了半晌,赵煦发出哇的一声,抬袖一擦,暗淡的宫灯下,袖口一抹鲜亮骇人的血色。
郑春和大惊,赵煦却不在意地摆手:“不必声张,回福宁殿。”
郑春和默然哽咽,搀着赵煦迅速朝福宁殿走去。
…………
回到楚王府门口,马车停下后,赵孝骞仍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刚才离别时,赵煦那复杂伤感的表情,此刻仍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赵孝骞看懂了,那是对少年无猜的告别,也是对辜负真心的愧疚。
此时此刻,赵孝骞的心境与赵煦其实是相同的。
现实终归逼着人成长,谁都无法活在过去的美好里。前行的脚步,总要踏碎那些不合时宜的天真与单纯。
下了马车,赵孝骞独自走进王府后院。
后院灯火通明,赵颢住的院子里不时传出他与侍妾们的嬉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