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骞默不出声,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手里的丹书铁券,不时还屈指弹几下,似乎在测量它的含金量。
丹书铁券上清清楚楚地镌刻着他的名字,官爵,功绩,以及诏令大宋历代帝王,刑不加身,法内可赦等字句。
“你们说,这玩意儿……它是真的吗?”赵孝骞突然问道。
帐内众将皆愣住。
我们在为你的前程和性命忧心忡忡,你特么居然还有闲心关心它是不是真的?
心是真大啊!
不过许将倒是听懂了他的话,闻言缓缓道:“它是真的,当着燕云众将的面说出来的话,也是真的,子安若回汴京,别的不敢说,但一定没人敢谋害你,也不可能有人参你的罪,官家都不敢。”
众将这才明白了赵孝骞的意思。
宗泽沉声道:“末将认同许副使之言,这块丹书铁券一定是真的,未来不敢说,至少在殿下这一代,不管谁当皇帝,都没人敢不把它当回事。”
赵孝骞点头。
其实他也认同许将的话。
刚送出去的东西,就算说话不算话,至少也要等很多年以后再赖皮,没有刚送出去就耍赖的道理,皇帝还要不要脸了。
所以赵孝骞若现在回汴京,人身安全是一定能保证的。
现在的问题是,一旦回了汴京,兵权肯定就要易手了,不回汴京呢,他就成了叛臣贼子,陷入极大的被动。
而且朝廷很有可能兴兵伐逆,他要面对的敌人是汴京精锐禁军,同样装备了火器,战场胜负实在不好说。
回,还是不回?
赵孝骞陷入了挣扎。
他不过是凡夫俗子,没那么英明神武,更不可能事事胸有成竹,一副老谋深算的恶心样子。
赵孝骞只是凡人,他也有凡人的烦恼,迟疑,以及善恶反复交杂的矛盾。
从怀里掏出那封书信,那是赵煦亲笔所写。
字迹有些凌乱,跟以往赵煦的字迹不太一样,显然写这封信时,赵煦的心理和身体都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
信的内容赵孝骞已烂熟于心。
帐内众将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一封闲话家常的信,根本没聊半句正事。
朝政,军务,战略,内政,宫闱等等,敏感或不敏感的,一概不提。
赵煦的信里只是说,后宫花园里的杏花开了,香气扑鼻,牡丹正好一百二十二朵,有三十六朵开得过于妖艳,赵煦不喜,但不忍负了花期,于是暂且留着,让欣赏的人来欣赏它们。
一个个明确的数字,似乎在告诉赵孝骞,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是何等的寂寞。
寂寞得数清楚了后宫开的每一朵花,记下了它们每一朵的模样。
同时,赵煦似乎也在用花含蓄地邀请赵孝骞。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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