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莹刚要骂几句,却见赵孝骞神情凝重,不像玩笑,然后想起前日晚上官人说的卸兵权回京一事,狄莹顿时一惊。
出身狄家,祖父狄青的下场她比谁都清楚,如今官家又对官人生了猜忌,狄莹立马严肃起来。
“官人放心,打扮一事妾身有点生疏,但姜妙仙和袅袅是行家,妾身这就叫她们来为官人扮起来。”
许久后,赵孝骞穿着白色里衣,一脸惨白躺在床榻上,眼睛半睁半阖,胸膛微微起伏,标准的奄奄一息的模样。
床榻前,袅袅和姜妙仙看着赵孝骞的脸色,对自己的作品表示很满意。
赵孝骞睁开眼,道:“我脸上没卡粉吧?”
“官人放心,我们的手艺可是练了好些年呢。”姜妙仙轻笑道。
赵孝骞深吸了口气,道:“让那位老大夫过来,坐在我床榻边把脉,另外厢房外点几个炉子,熬上汤药,让室内室外都弥漫药味儿。”
抬眼看了看床榻前的几位妻妾,赵孝骞又道:“你们尽量悲伤点,表演出未亡人的神韵,谁特么突然笑出声,我把你们抓了浸猪笼。官人都要死了,谁敢高兴必然有奸情……”
狄莹气得狠狠掐了他一记,道:“官人再胡说八道,妾身可就要当着客人的面敲锣打鼓了!”
赵孝骞又惊又怒撑起身,指着她道:“你等我兄弟武松回来……”
屋子里有人噗嗤一笑,接着很快惊觉,狄莹狠狠瞪了他一眼,安排妾室们围着床榻边坐好。
…………
郡王府偏厅内,三十余名披甲将领或坐或立,神情各异,厅内一片寂然,没人说话。
良久,为首一名将领突然低声道:“听析津府眼线禀报,郡王殿下确实受了重伤,当时是郡王殿下身边的禁军护卫指挥使陈守送去析津府的,宗泽等诸将皆亲眼所见,这一点做不了假。”
另一名将领淡淡地道:“没说郡王殿下的伤势是假的,官家也没怀疑,重要的是,我们要知道郡王殿下伤得是否真的很严重。”
“如果不严重,可以勉强出行的话,官家便可下旨,将殿下召回汴京了。”
“其实殿下若回京,一切麻烦都解决了,咱们进入燕云军中也不必耗费心思拉拢分化。”
厅内只有这两名将领互相闲聊,别的将领皆沉默不语,但却还是将二人的话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厅外这时突然传来脚步声,陈守出现在院子里,朝厅内诸将抱拳道:“殿下刚才清醒过来了,听说汴京来人,殿下请诸位入后院一见。”
众将惊讶地看着他,陈守忍不住道:“诸位请快一些,这段日子殿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的时辰说不准,若不抓紧见他,恐怕过不了多久殿下又要昏迷过去了。”
一名将领吃惊道:“殿下的伤势如此严重吗?”
陈守眼睑低垂,努力掩饰悲恸,低声道:“殿下遇袭受伤,被战马正面冲撞,伤了内腑,人在析津府时便高烧不断,意识模糊,连汤药都要强行灌下去。”
“回到真定城,有夫人们的照顾,殿下稍微好了一些,不过只是退了高烧,伤势仍未见好转。”
将领们面面相觑,对陈守的话却是将信将疑。
陈守也不刻意渲染赵孝骞的伤势,只是侧身一让,道:“请诸位入后院见殿下吧。”
众将急忙跟着陈守朝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