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骞也凝神看着他。
老人淡淡一笑,道:“老朽活了这些年头,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官儿见过不少了,到任时都喊着为民谋福,为民立命,可最后呢?该贪的时候还是贪,对百姓征税加赋毫不手软,最后离任,满载而归。”
“老朽算是看开了,当官的立了多少功劳,不过是他自己的平步青云,能让百姓们受惠,多为百姓谋些福祉,让百姓吃饱穿暖,不虞温饱,那才是真正的好官儿。”
“尔等吹嘘了这么久,老朽就问你们一句,旧人走了,新人来了,咱们百姓可曾得到益惠?”
“没有对吗?那就别忙着吹嘘这个,追捧那个,莫等到哪天,你们同样聚在此处,却异口同声痛骂当初吹嘘的人,那才叫好笑,可笑,哈哈!”
人群一片寂静。
刚刚还在眉飞色舞吹嘘赵孝骞的知情人士们,顿时哑口无言。
赵孝骞静静地看着人们的表情,然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老人。
是个明白人,这把岁数确实没白活。
千百年来,民间朴素的观念是,如果换了个官儿,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种天真的想法是很普遍的,然而事实是他们的期盼一次次被打脸,一次次重新燃起希望,等待再下一个官儿的到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在这识字都是极少数的年代,能看透这一点的人实在太少了。
静谧的人群已失去了刚才兴高采烈议论的气氛,转而一片压抑的情绪,如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
那位新来的赵郡公比刘谦谅的身份尊贵得多,换个角度来看,是不是胃口也比刘谦谅他们大得多?
刘谦谅倒下了,结果赵郡公比刘谦谅更贪婪,手段更毒辣,真定府的百姓岂不是更没了活路?
人人都在担忧自己和亲人的未来时,赵孝骞忍不住又开口了。
“各位放心吧,新来的知府应该不坏,他不仅长得英俊风流,而且心地也很善良,不会对百姓干缺德事的。尤其是……他长得真的很英俊!”
人们又纷纷望向他,不由皱起了眉。
“你这黄口小儿,哪儿都显着你了?你见过赵郡公吗,就这么红口白牙胡说八道。”
赵孝骞认真地道:“我见过,真的。不然我哪来的底气评价他‘英俊风流’?”
人们纷纷嗤之以鼻。
赵孝骞身旁的姐妹俩却一左一右搂住他的胳膊,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