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见到大司徒祁正初,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滋味。
此人确实是当初害得阿翁名誉扫地被贬边关的祸首,但他当时年少,并不知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阿翁又在坚持什么。哪怕时至今日,站在祁正初的面前,他仍然看不透这人有什么目的,这位城府极深的上官随意晃一晃签筒,就能令他冷汗涔涔、心神动摇。
那一瞬间他在想,自己真的斗得过这样的人吗?
是不是应该听从阿母的教诲,此生不再踏入朝堂?
可事已至此,他也无法退缩了。当初躺在阿兄棺材里时,他就决定要直面申屠家遭受过的诋毁和屈辱,要为阿翁平反,为阿兄报仇。
如今阿兄侥幸未死,倒是让他更有底气了些,故而在答题时也更加敢于险中求胜……
忽而一阵风来,伴着门扉被敲响的声音。
申屠灼起身看去,只见一道内侍模样的人影立于屋外,手里还抱着鼓鼓囊囊的一大团物事,便去开门问道:“可是帮我寻到被褥了?”
然而外头却不是方才他请托的那个内侍,而是另一个生面孔。
那内侍将被褥递过去,不冷不热地说:“祁大人记挂着申屠公子留宿宫中多有不便,差我送来些软和被褥,顺道给您带句话。”
申屠灼皱了眉头:“什么话?”
内侍道:“祁大人说,有回安都光耀门楣的志气是好的,只是要奉劝一句,别太过自以为是,重蹈曾经大鸿胪的覆辙。”
申屠灼颔首:“多谢转达,听完祁大人的忠告,我心里踏实多了。”
看来数年过去,这位大人还是没变,仍然不想放过他们申屠家,如此他反而知晓该怎么做了,也算正中他的下怀。
次日清晨,又一场殿试开始了。
与前日不同,这场考核由陛下亲自担任主考官。
参加对策问政的考生均为各郡县按实际功绩举荐的能人,除了本身德行出众以外,举荐时以才能划分,包括文采出众、通晓政事的“茂才”,熟悉律法、擅长断案的“明法”,还有迎难而上、治理有方的“治剧”。
考题是由太常草拟,陛下钦点三道,在殿试上宣读,再让考生们在简策上当场作答。
前两题申屠灼都押中了,答起来十分顺畅,第三题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