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如此严重?”刘道规心悬了起来。
担心的不是能否平定荆襄,而是他身体竟然只能扛一年。
他若有三长两短,刚刚搭建起来的权力格局又会剧变,关键,对北府军心打击不小。
从蒜山之战到句章之战、项城之战、覆舟山之战,全都以少击众,以弱胜强,早就成了士卒心目中的战神。
既然是神,就不能倒下。
刘裕甩甩手,“你想哪去了?咱们兄弟还未平定中原,扫灭诸国,君临天下,怎可撒手人寰?这一年你就辛苦一些,我在建康休养,你灭了桓楚,一年之后,咱们先平广州,在灭南燕,而后攻入关中,最后北上,灭了拓跋珪!”
声音虽然轻微,却霸气外露。
仿佛根本没将卢循、慕容德、姚兴、拓跋珪这些人放在眼中。
普天之下,也就他有这种睥睨天下的霸气。
江左并不缺少北伐的实力,唯独缺少这种霸气与英雄气!
“一年之内,小弟必扫平荆襄!”刘道规也被他的霸气感染,心中热血翻涌。
刘裕满脸欣慰,“男儿当如是也,不愧是我刘裕的兄弟!武略当以文韬济之,王谧、魏咏之这些人名气虽大,才干不足,怀肃不能总揽大局,我欲一扫司马道子父子与桓玄之弊,恢复江左士气,为北府积蓄实力,你可有得力之人举荐?”
如果不能解决前朝遗留的沉疴积弊,刘裕和刘道规的结局不会比桓玄和司马元显好到哪去。
“兄长真一代英雄也!”刘道规钦佩不已。
他前半生滥赌成性,没读过几本像样的书,也未曾有人教授过,但无论是打仗和治国,全都能精准的找到要害之处。
这等人简直的天生的英雄。
“行了行了,我这几日耳边都是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你就不必说了,有还是没有?你可不能藏私。”话虽这么说,脸上还是浮起了阵阵笑意。
“小弟手上的确有一人,刘穆之,沛县刘氏出身,定居京口,此人之才不在萧何之下!”
刘穆之在淮泗大材小用了。
这几年兖州已经走上正轨,启用了不少寒门庶族出身的士人。
而江左这边正缺少他这种治才。
当然,刘道规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刘穆之终究是自己的人,他被举荐到朝堂上,相当于提前铺了一条路……
刘裕喜道:“竟有此人?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速召他入我幕府,有此人辅佐,大事可期也!”
舆车还未入皇宫,却缓缓停下。
朱雀门下,跪了一地的囚犯。
老弱妇孺皆有,将近一千多口,在刀斧之下瑟瑟发抖,其中有几人昂头挺胸,怒视马车上的刘裕和刘道规。
“这些是何人?”刘道规不明所以。
刘裕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成了杀气,“太原王氏王愉、王恺满门,京口刁逵、刁畅、刁鸿,可惜逃走了几个刁氏子嗣,未能斩草除根。”
“死不足惜!”刘道规对这些人生不出半点同情心。
太原王氏一心一意跟着桓玄混也就罢了,还三番五次侮辱刘裕,跟当年王恭羞辱刘牢之一样,百般刁难寒门庶族。
刁氏一族更是罪孽深重,京口广陵的山川河流都成了他家的,不知多少人被逼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们落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