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留在了边境,继续当一名军医。
直到如今,边境渐趋安宁,我被派回海城。
我捧着我哥的爱人方暮云的骨灰,登上了回海城的火车。
二十一年前,她送回我哥的骨灰,温声问我:「小妹,你要跟我走吗?」
而如今,我轻抚墨黑色的骨灰盒。
温声问她:「你要跟我回海城吗?我送你,去跟我哥团聚。」
她是孤儿,与我和哥哥一般。
火车无休无止哐当地轻响。
除此之外,再无回音。
我在火车上隔着车窗,看向风光静好,万里河山。
突然想起那晚,我与暮云坐在小山坡上看月亮。
战火扫过的土地,满目疮痍,唯有月光永远皎洁。
她军绿色的肩头,已戴上副营长的军衔。
她与我说起:「阿风以前就梦想当营长。
「等这次战争结束,或许,我就能替他戴上了。」
她与我说起,她与我哥的初见、告白、热恋,再是一声枪响后的戛然而止。
月色如水,在地上荡起涟漪。
我问她:「暮云,你想我哥吗?」
她抬着头看月亮,不看我。
无所谓道:「还好。」
我说:「我很想念他。」
她好久没说话。
直到月亮渐渐降下山头,她才突然垂下眸。
抱住我,头轻轻贴住我肩头说:「我也是,我也想他。」
月光降下,曙光升起。
那一天,她就牺牲了。
我回了海城。
跟上边申请后,终于成功被批准。
暮云被迁回的骨灰,顺利跟我哥的骨灰,安葬到了同一块墓园。
尽量的靠得最近的位置。
将她重新安葬好那天,我捧了花,分放到了她和我哥的墓前。
再离开墓园时,夜幕已经降临。
我在墓园外,不太明朗的路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