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他沉默地受了。

3

我一个人去C市做的手术。

打了麻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看见窗外的银杏树,那天风很大,呼啸而过时银杏树叶簌簌地往下落。

我想起那天拿着诊断书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捂着小腹毫无思绪地想了半天后,我点下了离婚后唯一一顿正常的餐饭。

那时我想的是,要是孩子生下来营养不良就不好了。

我捂着小腹从病床上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弯腰靠在墙上。

宋熠颤抖着过来扶我的时候,被我一掌推开了。

我没用什么力气,也没有力气,宋熠却一个踉跄,靠着墙才稳住身形,惨白着脸和我说抱歉。

我已经痛得麻木了,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肩而过。

宋熠终于如愿以偿,已经是在一年后了。

那时我正在澳大利亚度假,身边的人将我保护得很好。

我是刷朋友圈看见的请柬。

背景是花束,白色的桌布,大概是婚礼现场,拍得虚焦了,能看见抬头并列手写的两个名字:宋熠赵婧。

我愣了一下,再刷新的时候看见评论下面有相熟的朋友评论了一条:“你发朋友圈干嘛?”

大约是怕我看见,那条朋友圈很快就被删除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屏蔽我重新发。

晚上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躺在阳台上,湛蓝的天幕低垂,好友在那边支支吾吾半晌。

最后连我都听不下去了,所以直截了当地问:“宋熠和他初恋修成正果了?”

我的语气实在太过坦然,没有愤慨没有难过,于是好友长舒一口气。

大约是觉得宋熠为了一个草根初恋和我离婚,只是伤了我的面子,两个因为身世匹配结婚的人,有什么感情呢?

所以好友惊完就兴致盎然地开始和我八卦,语气不屑:

“上不了台面的人,宋家老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样大的家族,长子长孙的媳妇,连酒席只摆了五桌。”

当年我和宋熠结婚时,单宋、安两家本家的亲宴流水席就摆了8天,好友为我打抱不平,所以语气很明显带上了幸灾乐祸的腔调:

“据说是宋家老太太原话,来路不明的女人,没有掩着门悄无声息地接进宋家就算给宋熠面子了,还想怎么大张旗鼓?”

我沉默不语,最后意兴阑珊地挂断电话,思维空白,像是想了很多东西,又像是没有。

最后我躺在躺椅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中依稀是我刚嫁给宋熠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德尔斐度蜜月,德尔斐是我选的,并不是度蜜月的最优选择,但我很喜欢。

因为在希腊的传说中,有一天,宙斯想弄清楚世界的中心在哪里,就朝相反的方向各放出一只鸽子。

两只鸽子终于在德尔斐相遇,而且双双停留在一尊卵形的巨石上,所以宙斯认定德尔斐就是世界的中心。

很浪漫的一个城市。

但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人度蜜月实在是和浪漫沾不上边,我们从出发一直到在酒店放下行李,宋熠处理公务就没有停过。

我和宋熠一开始接触到结婚,只是双方长辈觉得合适了,没有一方提到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