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叫他说,宋琬能在京中一边谋事,一边找到好姻缘,自是最值得欣慰的。
可谢知衡不一样,他好像觉得宋琬除了跟着他们过,去哪儿都是受罪,跟谁都不放心。
问题是他们两个,一个年过而立的老男人,一个半死不活的残废,留着宋琬有什么好?
沈期此人,他幼时也是相交过的,除了嘴毒不讨喜之外,人品实在是没得说。
而且他若真那么讨厌宋家,根本不可能在府上,给宋琬留出一个院子住。
一定是见到了就得逐出家门,一点儿都不想沾。
他只是生疏日久,敬而远之罢了。
宋瑜捏了捏额头,叹气。
宋琬却没太敢忤逆谢知衡,应声道:“我哪有那么蠢?又不是非要搭上他才能成事。”
“哥哥你也真是说胡话,既然我替你做官去了,你若闲来无事,干脆替我嫁人好了。”
“省得给我出馊主意,听了都害臊。”
她朝宋瑜耷拉下眼皮,瞬间把他惹恼了,推着轮椅就来找她算账。
谢知衡挡在中间,一副管教不力的无奈模样:“不许打,阿琬跟你不一样,你歇一天了,她还没喘口气。”
他很轻地托住宋琬的背:“赶紧吃点东西,不跟他计较。”
*
宋琬没什么胃口,匆忙喝了碗翡翠羹,就盥洗睡觉了。
第二日还有早朝,她之前卧病数日,今天刚回都察院当值,就碰上刘惠流放,张远春被灭口,着实不太平。
从明日起,她得好好在都察院干活,看能不能整理点有用的卷宗,不去太子那边铤而走险了。
想必太子也不会立刻找她,她在他眼里估计沾了霉运,办什么都不妥帖。
结果她刚入宫,就接到同僚的消息,太子殿下给她下了调令。
宋琬无语,想必是降职,就是不知给她调到哪儿去。
她晃了晃脑袋,还在感慨此人的小心眼,摊开绢本,里头居然是升迁论功的折子。
“从五品监察御史谢环,拟升任佥都御史,留任台察二院,一年之内,不宜出京巡按。”
宋琬以为自己眼花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张远春都死在狱里了,太子居然不给她贬去司狱司看牢门,还给她升四品官?
这,这分明是接替刘惠之职。
她真有些费解了,整个早朝,都在拿着笏板神游天外,直到散朝之后,撞上不躲不避的沈期。
她忽然觉得自己该明白了。
又是他替她求的。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沈期在昭华殿的那般说辞。
倒不是不痛不痒的:“谢环此人,命都快折了进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是:“殿下不如先放出谢环这条线,看她能替你再勾到什么”。
宋琬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而沈期又凑近了她一步,似乎在等一句,她应当应分的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