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宗笑道:“你从今以后,依得我一件事,我便罢得这法。”
李逵道:“老爹,我今都依你了。”
戴宗道:“你如今敢再瞒着我吃荤么?”
李逵道:“今后但吃荤,舌头上生碗来大疔疮!我见哥哥要吃素,铁牛却吃不得,因此瞒着哥哥,今后不敢了。”
戴宗道:“既是恁地,饶你这一遍!”
退后一步,把衣袖去李逵腿上只一拂,喝声:“住!”
李逵却如钉住了一般,两脚立定地下,挪移不动。
戴宗道:“我先去,你慢慢的来。”
李逵正待抬脚,不动,拽也拽不起,似生铁铸就一样。
李逵大叫道:“苦也!晚夕怎地得去?”
便叫道:“哥哥救我。”
戴宗转回头来笑道:“你今番依我说么?”
李逵道:“你是我亲爷,却是不敢违了你的言语。”
戴宗道:“你今番却要依我。”
便把手挽了李逵,喝声:“起!”
两个轻轻地走了。
李逵道:“哥哥,可怜铁牛,早歇了罢!”
此番安千诺狂笑不已,惊得高廉一下,问:“怎么?”
安千诺道:“没什么。”
随后又笑。
前面到一个客店,两个来投宿。
戴宗、李逵入到房里去,腿上都卸下甲马来,取出几陌纸钱烧送了,问李逵道:“今番如何?”
李逵道:“这两条腿,才是我的了。”
戴宗道:“谁叫你夜来私买酒肉吃?”
李逵道:“为是你不许我吃荤,偷了些吃,也吃你耍得我好了。”
戴宗叫李逵安排些素酒素饭吃了,烧汤洗了脚,上床歇了。
睡到五更起来,洗漱罢,吃了饭,还了房钱,两个又上路。
行不到三里多路,戴宗取出甲马道:“兄弟,今日与你只缚两个,教你慢行些。”
李逵道:“亲爷,我不要缚了。”
戴宗道:“你依我言语,我和你干大事,如何肯弄你?你若不依我,教你一直钉在这里。等我去蓟州寻了公孙胜,回来放你。”
李逵慌忙叫道:“我依,我依。”
戴宗与李逵当日各只缚两个甲马,作起神行法,扶着李逵两个一同走。
戴宗的法,要行便行,要住便住。
李逵那里敢违他言语,路上只是买些素酒素饭,吃了便行。
两个用神行法,不旬日,迤逦来蓟州城外客店里歇了。
次日,两个入城来,戴宗扮做主人,李逵扮做仆人。
绕城中寻了一日,并无一个认得公孙胜的,两个回店里歇了。
次日,又去城中小街狭巷寻了一日,绝无消耗。
李逵心焦,骂道:“这个乞丐道人,却躲在那里!我若见了,脑揪了去见哥哥。”
戴宗说道:“你又来了,若不听我的言语,我又教你吃苦。”
李逵笑道:“我这般说耍。”
戴宗又埋怨了一回,李逵不敢回话。
两个又来店里歇了。
次日早起,去城外近村镇市寻觅。
戴宗但见老人,便施礼拜问公孙胜先生家在那里居住,并无一人认得。
李逵也问过数十处。
当日晌午时分,两个走得肚饥,路傍边见一个素面店,两个直入来,买些点心吃。
只见里面都坐满,没一个空处,戴宗、李逵立在路上。
过卖问道:“客官要吃面时,和这老人合坐一坐。”
戴宗见个老丈,独自一个占着一副大座头,便与他施礼,唱个喏,两个对面坐了。
李逵坐在戴宗肩下,吩咐过卖取面来。
戴宗道:“我吃一个,你吃三个不少么?”
李逵道:“不济事。一发做六个来,我都包办。”
过卖见了也笑。
等了半日,不见把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