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崇,有妾应含絮,因其不顺公婆,长久无子,故立此书休之,此后各自婚嫁,两不相欠,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池崇,崇文二十七年五月廿六。
池崇丢下休书,厉目怒瞪应含絮,一字字反问她:“这是我写的?”
“这纸是你惯用的禅意笺,笔是你亲挑的紫兼毫,还有这凤泊鸾漂的笔迹,不是你写给我的,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的?”应含絮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湿了满襟。
这时候池夫人闻讯赶来,遥遥地看到池崇愣在门口、应含絮则梨花带雨,便边走边开始数落:“这天大的事何故要闹到离休这么严重?”命人拾起地上的休书,看了一眼,眉头打紧,“这不顺公婆的确是事实,可上回顶撞那事为娘也当她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就这么过去了,崇儿你又何必……唉,她应含絮好歹也是应府的大小姐,你就这么一纸休书打发了她,你叫我跟你爹如何向应家交代?”看了眼池崇,见他仍是两眼冒火地瞪着应含絮,俨然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池夫人便怂恿一旁的应杨柳,“柳儿,你也帮忙劝劝呐!
应杨柳似才回过神来,呆呆应了句:“是。”便小心翼翼对池崇说,“三少,你这次确实待姐姐苛刻了些,且不说其它,这长久无子一事……我们姐妹嫁进府来才多久,若说连姐姐都无后,那我岂不……”说到这儿似乎遇到难言之隐无法继续,便自个儿委屈起来,不愿再往下说了。
池夫人更为着急,也不知该使硬的还是使软的,刚要说些有的没的,池崇终于开口了。
“怎么你们都觉得是我要休了她?就凭这一纸休书?”他凄厉目光再度紧锁应含絮,指着休书冷冷道,“这就是你天天跟我练字的成果和目的吗?应含絮!”
应含絮抹了把眼泪,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从池夫人手中夺了休书,“但既然你就用这破纸对付我,那我也只有接受这条路,从此各自婚嫁、两不相欠!”言毕转身回房,收拾铺盖打算走人。
收着收着,便忍不住嘴角上扬,在泪痕未干的脸上,绽开一朵狡黠的笑靥。
没错,这就是自己连日来天天跟着他练字的成果和目的,就是为了模仿他的笔迹和口气,昨晚挑灯夜战,终于完成杰作,搁在案上,只等着今日上演好戏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