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婆婆还把那个‘死鬼’也请到了灵位上,让我儿子磕头拜祭。”阿珍说“为这事儿,年年我和婆婆没少吵架,但总也拧不过她。”
朱子顺知道阿珍所提到的“死鬼”,便是毁了她和她老公人生的家叔。瞎婆婆按理说,也应该心知肚明,这个家被害得妻离子散,亲生儿子牢狱之灾的正是她的小叔子。
为什么在慎终追远,感恩故人长辈的今天,还要拜祭这个恶人。朱子顺也难以理解。
“婆婆说‘死者为大’,除了祭奠他,还要给他诵经,让他早日脱离无间道,重新托生做个好人。”阿珍说“别说我想起这个人那副嘴脸,就是看到他的名字,我都多少天,每晚都会噩梦连连。”
“所以中元节晚上,你就从不回家?”朱子顺听明白了。可他转念一想,阿珍不回家里,在店中独熬上一宿,也不至于,让他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来陪伴她。从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这个理由似乎并不充分,也不合情理。
阿珍看出了朱子顺的疑惑,说:“今晚麻烦您过来,是有件事情我搞不定。”
“到底什么事?”朱子顺晚上还没吃饭,肚子咕咕叫,开始有些不耐烦。
“我老公不是被判了死缓吗?听好多人说,找关系疏通就能减刑。”阿珍说“有个常来我这儿松骨,按摩的县法院法官,我跟他熟悉后,就把这个想法跟他说了。”
“这人能办?”朱子顺也听说过被判刑的人,只要内部有过硬关系,便可长刑赦短,短刑保外就医。但要做到这一步,一看权势,二就得要服刑家属“出血,上供”。
“他每回来这儿,我都不收他松骨,按摩的费用。还时常给他买些好烟好酒。”
“靠谱吗?”一个堂堂法官,连发廊妹这点儿“血”都照喝不误,朱子顺听起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问过,这个法官是县法院优秀法官,他因为一年办案数量最多,还被评为自治区十大明星法官呢。挺有能力的。”看来阿珍还是做了不少功课。
评定一个法官是否优秀,竟然看办案数量,而不是看办案的质量,这还是朱子顺第一回听到过。不知道这位“快手判官”所判的案宗,是不是都是铁证如山?其中有没有冤假错案?这好比工厂流水线按“计件”发放工人薪酬,以断案数量来评定法官是否优秀,朱子顺还是头回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