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说着,就似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
贺怀琛望着面前人,心中一言难尽。
这人以前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会,胆小又怯懦,只一味恋慕着他的乡下妇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这般心思缜密临危不乱,不动声色地就给自己布下了这么个局?她到底是从哪里学会了这些?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以前看走了眼?
贺怀琛眸中的神色愈发复杂起来,想到她今日布下的局,想到她深不见底的心思,他望着那小小药丸,不禁就对那句签和离书后才有其他解药的话半信半疑起来。
见他还在犹豫,苏淡云只得耐着性子再次开口:“侯爷放心,此时我还在侯府,又岂会让您出事?再说,我从没想过要伤害您,我只是想把该办的事办好而已。”
贺怀琛眸光一动,被那句“我从没想过要伤害您”搅起了诸多滋味。
他静静望着那药丸一瞬,终归还是伸出了手,可此时他的手早已麻得无法动弹。
苏淡云见了,便伸手将那药丸捏起,亲自送到他的嘴边。
贺怀琛定定望着那递到唇边的纤细指尖,看着那莹白的肌肤,还有从那肌肤飘散而来的淡淡清香,让他倏地就想起了方才那忘我的一刻,只觉心口忽地就传来了丝丝隐隐的疼,与四肢的麻混在了一起,让他身体的不适似乎顷刻又骤然加强了些。
他终究不再耽搁下去,下意识就张开嘴一下含住了那指尖上捏住的药丸。
苏淡云感觉到那药丸已经送进面前人嘴里,遂麻利将手收回,又拿帕子擦了擦手,之后走到放了水壶的桌旁,拿杯子给倒了一小杯温水,回来把水送到贺怀琛嘴边给他送服。
解药的药效比想象中发挥得要快,服下不过十来息的功夫,贺怀琛便觉手上的麻感已经轻了一点儿。
他心中一喜,又等了半盏茶左右,只觉那手上虽仍是力气不够,却也已经基本能动,喉头的干麻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他试着清了清嗓子,终于吃力地发出了声音,只是那声音听着发紧发哑,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头似的。
可哪怕这样,贺怀琛方才如同困兽般的一颗心,此时也终于得了释放,就似跌落深谷的人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一般,心中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苏淡云知道他此时已经能提笔写字,便拿了一支笔蘸墨递给了他,“侯爷,请。”
贺怀琛看着递来的笔,却是并没伸手去接。
他抬起头来,脸上的雀跃已经便成了一脸的不甘,“为何非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