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忠小跑着回来禀报车马已备时,朱元璋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他用朱砂笔在运河沿线画了一连串红点,最后重重圈住扬州:“告诉王鸿儒,三日后在悦来楼议事。就说.”他眯起眼睛,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就说朱老板要和他们谈笔大买卖。”
暮色渐浓,朱元璋掀开马车帘子,望着宫墙外熙熙攘攘的街市。
小贩的叫卖声、马车的铃铛声、孩童的嬉笑声响成一片,空气中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涌动着久违的热血——当年从凤阳讨饭到南京登基,如今要从太上皇变成天下第一富商,这大明的精采,还远未结束。
王鸿儒握着那封烫金拜帖的手微微发颤,宣纸上“朱记商号”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像四把锋利的刀,划破了他平静的午后。他盯着窗外随风摇曳的竹影,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场惊心动魄的招商会。
朱老板硬刚当朝第一权臣驸马欧阳伦,非但没有被清算,反而还获得了招商资格,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从那以后,“朱老板”这个名字就在京城商界炸开了锅,人人都在猜测他的背景,却始终没有确切的消息。
此刻,手中的拜帖仿佛有千斤重,压得王鸿儒喘不过气来。
他清楚地记得,上次招商会后,他原本打算和这个神秘的朱老板保持距离,毕竟在商言商,得罪了当今驸马爷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没想到,这朱老板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打压,反而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有人说,他背后有皇室的支持,还有人猜测这位朱老板的背后是淮西党。
毕竟如今能够抗衡驸马欧阳伦的,就只有皇室和淮西党!
“这可如何是好?”王鸿儒喃喃自语,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从一个小小的布庄伙计做到如今江南布商之首,靠的就是谨慎小心、审时度势。如今这个朱老板再次邀约,到底是机遇还是陷阱?
他思来想去,觉得单靠自己恐怕难以做出决断,于是立刻派人去请其他几位京城商界的巨头——丝绸大王李万财、米商巨头张富贵、茶叶大亨陈寿亭。
这几人平日里和他来往密切,又都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狐狸,或许能有个万全之策。
半个时辰后,众人陆续赶到。
王鸿儒将拜帖递给他们传阅,一时间,书房里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老黄历了,这朱老板到底什么来头?”李万财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皱着眉头说道,“上次在户部,我看驸马爷对他态度可不一般,按理说,敢和驸马爷硬刚的人,早就该被收拾了,可他偏偏没事,还拿下了招商资格,这其中必有蹊跷。”
“会不会是太上皇的人?”张富贵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你们想啊,太上皇虽然退位了,但对朝堂之事还是很关心的。说不定这朱老板就是太上皇派来的,故意在商界搅局,看看咱们这些商人的反应。”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陈寿亭更是脸色煞白,颤声道:“若真是如此,那咱们可不能得罪了他。太上皇的手段,咱们可都是听说过的,当年那些功臣宿将,哪个不是说杀就杀,眼都不眨一下。要是得罪了他老人家,咱们这脑袋还能保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