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之地,虽人口稠密,物阜民丰,但终究只是大宋疆域中的一方天地。阮佃夫能在这弹丸之地,积攒起两万兵马的家业,已是颇为不易。
褚良辰轻轻摇头,语带几分忧虑:“就凭这两万余兵马,且蛰伏于襄阳一隅,连皇宫的禁军都难以与之硬拼,如何跟刘坤争夺天下?”
阮佃夫轻声道:“褚侍郎,襄阳之地,兵马虽寡,却皆是历经烽火、以一敌百的骁勇之士,其战力之悍,不可小觑。反观刘坤,自篡位以来,行径悖逆,民心已失,犹如秋日之叶,摇摇欲坠。而我主王爷,威望素著,深得民心。此消彼长之下,若王爷愤而起兵,振臂高呼,试问天下英雄,岂不闻风起云涌,群策群力,共谋伐暴之大义?更何况,有褚侍郎这般智计无双、栋梁之才于幕后运筹,王爷之大业,又何愁不兴,不隆哉?”
褚良辰沉吟道:“假使我们此刻便从猪圈中解救襄阳王,势必立刻与刘坤反目,拉开逐鹿天下的序幕。我良辰虽非妄自菲薄之辈,却也不敢轻言必胜,对于击败刘坤,心中并无十足胜算。既无必胜之把握,贸然与刘坤决裂,实为不智。不妨暂且让襄阳王在猪圈中略受委屈,静待良机。待到时机成熟,我们再行营救襄阳王,届时与刘坤一决雌雄,一战而定乾坤。”
于是,阮佃夫轻叹一声,缓缓言道:“褚侍郎啊,您可知王爷至今仍被困于那污秽不堪的猪圈之中,餐风宿露,以糠秕为食,身心俱疲,所受之苦,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褚良辰闻言,面色不改,反而眸中闪过一丝坚毅之光,缓缓开口:“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此乃天将降大任于襄阳王也。此番磨难,岂不正是上天对襄阳王的锤炼与考验?”
阮佃夫听毕,心中暗自腹诽:这褚良辰倒是说得轻松,若非身临其境,他又岂会懂得那猪圈之苦,真是应了那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而,襄阳王若长久沦为刘坤掌中之物,终非长久之计。万一哪天,刘坤狠下心肠,襄阳王的性命便岌岌可危!一旦襄阳王不复存在,那逐鹿中原的宏图大志,又从何谈起?
此刻,阮佃夫忧心忡忡,再次开口:“褚侍郎,眼下的情势,王爷身处刘坤的桎梏之中,生命之火摇曳欲灭,随时可能熄灭啊!”
不料,褚良辰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轻轻摆了摆手,对阮佃夫言道:“阮太守且放宽心,正所谓‘最险之地,亦是最安之所’。襄阳王虽暂陷龙潭虎穴,却也未必不是一处安乐窝。”
阮佃夫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道:“此言何解?”
褚良辰微微一笑,耐心解释道:“只要襄阳王安分守己,蜷缩于那猪圈之内,置身于刘坤视线所及之处,刘坤心中的疑虑自会消散,襄阳王的生命便无大碍。然而,一旦襄阳王挣脱束缚,潜逃而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定会触动刘坤敏感的神经,令他心生戒备,乃至萌生杀机。”
阮佃夫闻言,心中的忧虑并未全然散去,他犹疑片刻,复又开口:“可是……褚侍郎,这……”
褚良辰闻言,急不可耐地截断了阮佃夫的话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阮太守,休要再言及那‘可是’二字!良辰深知你与襄阳王之间情深义重,如同主仆,更似手足。而今,良辰亦身在襄阳王麾下,为其谋士,王爷的安危,我自然也是牵肠挂肚。但,太守需得清醒,襄阳王心中所图,乃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而非区区逃离困境,苟且偷安!”
阮佃夫闻此,身形微微一顿,随即长叹一声,眼眸中满是无奈与妥协,他缓缓对褚良辰说道:“唉……既如此,那便一切依褚侍郎之意行事吧。”
褚良辰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抹深沉,缓缓言道:“古语云,天欲其亡,必先令其狂。吾等当务之急,便是推波助澜,让那刘坤陷入癫狂之境,直至他众叛亲离,天怒人怨!”
阮佃夫闻言,微微颔首,附和道:“褚侍郎此言,确是金石良言!”
褚良辰目光如炬,语气更添几分决绝:“不仅如此,当前最为迫切之事,乃是剪除一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