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周迟注意到,孙月鹭也就吃了两块羊肉,夹了一筷子兔肉便没有再动肉食,就连米饭也吃的极少,倒是吃了不少青菜。
作为哥哥的孙亭,好似见怪不怪,只是大口吃肉。
最后吃完,羊肉还剩下大半,兔子也有不少,但孙月鹭,没有
一顿饭吃完之后,周迟搬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看着天空那轮明月,感受着体内的剑气流动,默默叹气。
如今第九座剑气窍穴里的剑气已经超过了第八座剑气窍穴,两座窍穴的剑气积攒,彻底调转了。
虽然暂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失去自己身体的掌控,总是让周迟隐隐不安,就好像一棵树,外面看着一切如常,真等出问题的时候,一看,树干里只怕早就被虫吃光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周迟还是明白的。
不过现在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因为没想出什么解决之法。
之后的数日时间,除了第一日,孙亭领着周迟转过一座小镇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孙亭一个人在小镇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至于孙月鹭,就是在院子里,收拾杂物。
而周迟,更多时候,就是坐在屋檐下,思索着该怎么解决自己身上的事情。
而这些日子,周迟还是注意到,几乎每顿饭,孙月鹭都极少吃肉,一天入口的,不过只有一两块而已。
这样一来,其实少女为何瘦弱,就不言而喻了。
是故意为之。
至于为何如此,其中隐情,周迟没有开口询问。
还是那句话,对方不愿说,自己何必多问。
数日后,周迟想到一种方法用以解决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调动八座窍穴的剑气,朝着第九座剑气窍穴而去,这样一来,就宛如在一条原本正常的河流里,突然再汇入数倍的河水,这一下子,就是河水暴涨,他体内的第九座剑气窍穴轰然作响,片刻之后,剑气激荡而起,轰然一声,从那座窍穴里流出,在他的经脉里不断奔腾,周迟脸色微变,赶紧去舒缓那些剑气,但为时已晚,剑气不断冲撞经脉,他浑身各处都迸发出剧烈的疼痛,好似经脉要断了一般。
整整一夜,周迟都被剑气冲击,整个人吐血不知道多少次,等到天亮时分,那些剑气才渐渐消散。
等周迟再次走出屋子的时候,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孙月鹭看着周迟脸色,大惊失色,“周大哥,你怎么了?”
周迟苦笑一声,“兴许是昨夜着凉了,生了寒病。”
孙月鹭听着这话,就要出去请大夫,但周迟却阻止道:“熬碗姜汤吧,寒病还是次要的,有些旧疾,看了好多年大夫,看不好,这会儿是旧病复发了。”
孙月鹭满脸担忧,但最后还是只去熬了一碗姜汤给周迟喝。
……
……
夜幕降临,小镇万家灯火。
其实一座长峡小镇,都只有一个孙姓。
一座小镇,往上数个十几代,所有孙姓都是一个老祖宗,只是正房偏房,嫡出庶出不一样,经过这么多年之后,一个孙氏,渐渐分家,各自生活,至于原本的大宗,原来的小宗,也在这么多年里有了变化。
有庶出子出了还不错的读书人,做了官,自己身后的家人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在小镇的地位自然也有变化。
有些前几代还不错的嫡子家中无人有出息,也会渐渐破落,在小镇上,渐渐沦为最末等。
如今小镇上地位最高,掌管祠堂的,就是家中有一位在京城里官至四品的吏部员外郎的兰草巷孙家。
兰草巷孙家,家主孙爻,正是那位吏部员外郎的亲弟弟。
此刻的祠堂里,年过半百的孙爻,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孙亭,叹了口气,“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你是什么心思,不给月鹭吃肉,让她长成那般瘦小,我们自然也就不会往她身上去想,但这一年要送一个闺女去那青山府,这是规矩,怎么也该轮到你家了。”
孙亭跪在地上,额头上早就满是鲜血,“叔祖,月鹭今年才十三岁,而且还这么瘦小,青山府那边怎么能看上她?”
“你这就怪不得我了,这一次是青山府那边点名要的月鹭那丫头,至于年纪小,瘦小,有什么关系,那边有的是仙家手段,哪里还有养不胖的人?”
孙爻看着孙亭,眼里闪过一抹快意,眼前的孙亭实打实是孙氏嫡出,而且家世一直还不错,到了他爷爷那一辈,在京城那边,都还在礼部做个三品的侍郎,至于他爹,也在京城某座衙门里做事,年纪轻轻,也有五品官身。
而且孙亭这一家,也从来有君子之风,对于孙氏其余子弟,都是能提携便提携,像是孙爻的亲哥哥,京城里那位吏部员外郎,当初也是孙亭祖父提携过的。
只是在前些年,白鹿国老皇帝驾崩前夕,京城有一场夺嫡之争,孙亭祖父并未站队,但事后仍旧是被人构陷是和夺嫡失败的某位皇子有勾结,新君即位,自然清洗,孙亭祖父和父亲被找由头罢了官,在返回小镇的路上更是被山贼所杀,孙亭兄妹,因为一直在小镇这边,躲过一劫,但家道已然中落,这些年,自然过得极为艰难。
对于孙亭一家的家道中落,虽说小镇里其他孙氏子弟没有什么表示,甚至这些年提及这些事情,看似遗憾不已,但实际上,他们心中想法,却没有这么简单。
就拿孙爻来看,孙亭一家的跌落,他兰草巷孙家在小镇地位水涨船高,得掌祠堂,不是好事?
“叔祖,我再进山去捕鹿,能不能跟青山府那边说说,不要让我妹妹去那边?”
孙亭看着孙爻,神色认真。
“孙亭,不说你去了这么多次都没能捕到那白鹿,就说青山府,那是仙家洞府,即便月鹭那丫头去做个丫鬟,那也是服侍山上神仙,怎么了,这是什么水深火热的地方?要真是这样,怎么其他家就愿意送自家闺女去?偏偏到了你这儿,我就纳闷了,怎么跟要你的命一样?”
孙爻盯着跪着的孙亭,平静开口,只是言语有些漠然。
“爷爷和爹娘都已经故去,我只有月鹭这样一个妹妹了,我不能让她离开我去那青山府给人做奴仆!”
孙亭抬起头来,盯着孙爻,“叔祖,这绝对不行!”
孙爻冷笑道:“就算是我,说了也不算,你要是有本事,你去跟青山府的仙师说?对了,你家不是有个你爹的故交吗?听说从京城来的,要不然你托他说说情,你看青山府的仙师,会不会理会?”
孙亭神色复杂,说不出话来。
孙爻厌恶道:“你爷爷跟你爹就是你这个性子,才在京城里遭了大难,险些连累到我们,你现在都这样了,还这个样子,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孙亭默不作声,只是在孙爻这句话说出来的当口,他忽然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扑向眼前这位兰草巷孙家的家主。
孙爻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躲,一侧便有一根长凳砸了出来,正好打中孙亭的手腕,将他的匕首打落,之后又有一根长凳直接击中孙亭的小腹,将他重重砸飞出去。
然后才有一个高大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来到孙亭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不是都姓孙,我现在就要了你这小崽子的命。”
眼前人,叫做孙添,是长峡镇所在的淮山郡的一位校尉,手下管着整整三百人。
“爻叔,跟他废话什么,我派人把人抓来就是,要不了几日,自然就送到青山府了。”
孙添漠然开口,抬了抬手,立马有人进来将孙亭五花大绑起来。
眼见孙亭还要说话,他直接让人堵住了孙亭的嘴。
孙爻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孙亭,摇了摇头,“这小子家里来了个年轻人,看气度,不是一般寻常百姓,说不定真是京城那边的大世家子弟,孙居那老家伙虽说脾气硬,但不见得真没朋友,咱们出面,惹了那年轻人,说不定你商伯在京城有些麻烦,就连你这校尉,只怕也要跟着吃瓜落。我早已经写信到青山府了,让他们亲自派人来带人,看时间,差不多这两日,就要到了。”
听着孙爻这番话,孙添点头道:“还是爻叔你思虑周全,那如今就关着这小崽子,等着青山府的仙师来?”
孙爻点点头,“就说他在祠堂里冲撞长辈,孙月鹭那丫头独自一人,也不敢到处跑,只能等着,至于那个年轻人要是要人,我们以族规拖着就是,又不是要杀人,不过关几天,他也没话说。”
孙添想了想,忽然在孙爻耳边低声问道:“那等孙月鹭那丫头送往青山府之后,这小崽子怎么办?”
孙爻给了他一个眼神,“等那年轻人离去之后,自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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