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了,甚至害怕到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山村之中隐居,再也不出来了,也再也不思考所谓的反叛之心了。
“陛下,您.”
嬴政提着最后一口气,看着陈居道:“替朕看顾好这天下!”
天下之事?
无论是秦书亦或者是新秦书,都是如此,始皇帝年的前十三年很平静,没有过多的记载,但最后的这三年时间,却在史书上留下了太多的笔墨。
扶苏站了起来,眼睛中的无奈之色更重。
他的眼睛中带着疲惫:“当日父亲便是说,陛下的计划太过于冒险了,治大国如烹小鲜,若是不徐徐图之,其结果很有可能并不是陛下想要的。”
“上大怒责令毁之,民不从。”
“如今计划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接下来,只要大秦的政权能够妥善的传承三代,三代中不出现错漏,便可以彻底的稳固下来。”
“如此算是完备了。”
始皇帝十三年的冬日,大雪降临,这或许是某种提示。
“但是朕并不觉着这有什么不好。”
邯郸城外的某处村落
他看着陈居说道:“先生,此时的天下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孤该从何处而解呢?”
当然,除了与他贴着的项梁之外,他们的身旁倒是没有人了。
“听闻咸阳学宫又在招人了,我们要不要去试一试?”
“所以殿下第一步应当是暂缓驰道的修建,而后便是惩治贪官污吏。”
始皇帝十六年春。
扶苏宫中
早已经成年,并且开始监国了的扶苏坐在宫中,神色中带着些许的忧虑,他看着面前同样坐着的陈居,眼睛中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
仁宗和宣宗是好人么?
当然不是当皇帝的哪有好人?
嬴政好似来了兴趣一样,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身形看起来更加宏伟:“这是一个冒险的办法,但若是这个办法能够成功,大秦便可以万世永昌了。”
金丹中固然是有毒素的,但金丹中的某些“产物”也能够让始皇帝暂时保持活力,哪怕这种活力是压榨了潜力以及最后的生命而来的。
“您的声名在民间本就仁德,而杀了这些人之后,黔首们会更加感激您,那些所谓的贵族们则会开始畏惧您。”
“父皇的身体只怕是”
“共三十余人。”
陈居则是微微摇头,走到了扶苏的身边轻声道:“殿下,天下局势如今看似乱成了一团,但其实并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
他抬起头看着陈居说道:“我知道了先生。”
“他们会发现您的仁德不会对他们使用,他们就会乖乖听话了。”
为了这个目标,项梁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叔父,这便是始皇帝么?”
“您何必如此呢?”
“总还是有别的办法可以让太子的声名传播的。”
也是始皇帝在青史中摇摆不定、骂声与称赞声并行的原因。
“哪怕始皇帝出巡也是一样。”
嬴政的脸上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出现笑容,他看着陈居感慨的说道:“扶苏的长子朕瞧着也不错,都说三岁看老,等到他长大了还需要你多费心。”
他的怀疑,他的疯狂,他的毫无顾忌都是为了最后的这一步。
项梁望着远处离去的车辇之影,眼底带着的是化不去的仇恨,这便是毁灭了他们国家、让他们沦落至此的始皇帝么?
他的内心带着无数的火焰,可看到始皇帝身影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这位万王之王到底是如何的伟大,又是如何的让人敬畏。
项梁看着那张稚嫩无比的脸颊,眼睛中闪过一丝讶异,就连自己都臣服畏惧于始皇帝的威严,羽儿竟然不仅没有害怕与畏惧,甚至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吗?
这难道是天命再次庇佑了楚国,庇佑了项氏么?
“或许您此时更应当注意的,是天下之事。”
他没有被父亲抛弃,没有被母亲抛弃,身上没有肩负着一统天下的重担,更没有肩负着众人的重托和信任,所以他的性格较之始皇帝来说多了几分的温和。
这乃饮鸩止渴。
“太子求之,不从。”
“将修建驰道的民夫放归,正好能够赶上各地的春耕,而虽然此时大旱,但前任山河使者所修建的水利工程已经能够投入使用了。”
“一统六合这个名声已经足够了,始皇帝的称号已经足够了,日后诸多皇帝,有哪一个能够越的过朕去?”
若是前面的一位帝王非常残暴,但是又没有到要反抗的地步,他们就会忍耐,而这种忍耐到了边界的时候,若是有一个较之上一位帝王温和一些的帝王,并且给了他们一条生路,他们就会立刻接受这位帝王。
能够不经他的允许和命令直接进来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陈居。
诸华诸夏的百姓们向来是容易统治的。
陈居抬起头,看着扶苏说道:“我想,陛下一定不愿意看到您如此的忧虑。”
陈居看着那坐在丹炉前的嬴政,声音中带着些许苦痛。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些许的光亮。
在唾骂上一位帝王的时候,开始对这一位帝王感恩戴德。
他看着陈居脸上神情不变:“朕不坚定的施行郡县制,在天下人的心中埋下大一统的种子,让未来某一个或需要取代大秦的人知道,天下一统的万王之王是什么样子的,未来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需要时间。”
“这便是始皇帝陛下为您做的。”
“朕的声名本就没有多好。”
人总是有习惯性的。
“始皇帝十四年,天大变。上令征徭,以修骊山皇陵,时征调者众,达数百万。”
嬴政不再言语,他只是看着陈居说道:“朕的时间不多了,剩余的事情或许要麻烦你了。”
“庙以立,香火者众,人之称则为“德”。”
“即便是殿下也是一样。”
“若是真的那么做,只怕最后您在青史中的声名会”
他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两滴的泪水。
“始皇帝十五年春末,上以责右相陈居,而罢其官。”
陈居默然不语,其实他早就知道始皇帝的身体不好了,但他不能说。
“始皇帝十四年,秋九月,上令征役以修驰道,或远征匈奴之备。”
就像命运的脚步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停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