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上门斗宝

听到王步举要组织队伍进山,作为朋友还是友好的劝了一句,不过也没什么用,每年都会有人深入昆仑山寻宝,可大多数人都会像玛丽艳新村的孙拐子一样。

王步举走后,苏阳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开始接待顾客了。

这天上午平平淡淡,吃过午饭苏阳正准备回乔木村。老爷子这两天住在这儿,每日和老友叙旧聊天,倒是怡然自得。

就在苏阳准备跟马学五说一声的时候,院里忽然嘈杂了起来,还传来一阵唏嘘声。

苏阳转头看去,一位地中海的秃头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木箱子在人群里喊叫。

“哪个是马学五,我要跟他斗宝!”

斗宝?

有意思。

不光是周围的人觉得有趣,就连苏阳都激起了兴趣。

这二字在古玩行当里,可是藏着半部华夏匠史。

《周礼》记载“玉府掌王之金玉玩好”,到春秋楚人卞和献玉赌命,这行当的斗气就融在血脉里。

真正的斗宝规矩,要按嘉靖年间《格古要论》的讲究:双方须请三位“掌眼先生”,各押一件“亮堂彩”,从“玉骨、文心、刀魂”三纲九目论输赢。

玉雕斗宝的鼎盛,当数乾隆二十四年。

那年千叟宴上,和珅献的痕都斯坦玉壶,与纪晓岚的苏作山水子冈牌斗得难分高下,官场如此,民间更为兴盛。

在玉啄最为发达的苏扬地区,以及京城最为流行。

王室贵族的人和八旗子弟经常聚在一块,拿出自家的玉饰进行斗宝。

当然,总要押上些彩头才够刺激。

至于和田,虽不似江南讲究,倒也有自己的野趣。

光绪末年成书的《西域闻见录》载,当地豪商阿布都拉曾办“斗玉会”,输家要徒步穿越塔克拉玛干。最轰动的一次,喀什噶尔参赞大臣竟押上了朝廷赏赐的二品顶戴,就为斗一块羊脂玉的“雪蟾吐瑞”。

这是不稀罕,但是跟马学五斗宝就比较稀罕了。

而且马学五的作品就在这摆着,还要斗宝的话,那不就是明牌打了嘛。

这就好比棋圣摆着成名谱让人对弈,江湖上敢接招的,不是得了失心疯,便是藏着惊世绝活。

在大家伙的唏嘘声中,木生师兄出来说道,“斗宝请找别人,抱石轩从不玩江湖把式。”

那人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服气。

人群中有人认识这位爷,叫人场疯子黄,是他们这里的常客。可以说是自学成才,野路子出身的那一种,雕刻的作品经常拿到建设路来寄卖。

卖了钱就去买酒吃喝,喝完酒就回去雕刻,所以他的作品技术没得说,风格独特,随心所欲。

不过普通人理解不了他的风格,就好比草书一样,需要一定的鉴赏能力。

疯子黄扫视了一圈马学五的作品,露出不屑的眼神。

“你们抱石轩既然不玩江湖把式,那为什么把这十几件玉雕光明正大的摆在院里,这不是炫耀是什么,这跟武侠话本中,向天下武林豪杰挑战有什么区别?”

这话倒是提醒了大家。

不得不说,确实有挑战天下的意思。

毕竟建设路还真没有人堂而皇之的这么干过,这不是在嘲笑整个建设路都没有能比拼的作品嘛!

木生师兄刚想开口,苏阳便上前骂了一声娘,老子新店开业,居然敢砸场子。

“你娘类个屁!”

“你懂个屁,这叫玉雕展览会你懂不懂,在国外早就有了,这种形式不出两年就会流行起来,你是癞蛤蟆掉井里,坐井观天!”

苏阳这么一骂,周围看热闹的人就多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院里就挤满了人。

看来还是得赶紧把这人打发走才行,生怕出现什么麻烦事。

“什么狗屁展览会,老子没听说过,你们既然敢向天下挑战,那老子来斗宝,你又不敢,趁早把门关了得了!”

马老爷子一脸淡然的喝着茶,以前的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去跟人比过,有输有赢,这是件好事,输了能知道自己差在哪,以后还能进步。

“我师傅的东西就在这,也是是名牌亮相,让你占个便宜。当着大伙的面儿,你要是想比也别藏着掖着,拿出来吧!”

大家听着也是这个理儿。

“是啊,拿出来看看啊。”

“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斗马大师的。”

“有点意思。”

这时,马学五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这些作品说道:“我这院中的任何一个作品,只要你能赢任何一件,就算你赢。”

这句话,让那个现场惊呼起来。

这就是来自大师的自信啊。

既然话已挑明,那疯子黄被激得面皮涨红,额角青筋直跳。

他“哐当”一声将木箱掼在青石板上。

掀开几层油纸后,围观的人忽然“咦”了一声。

箱中躺着的竟是块岫岩老玉料,青碧色浓处似深潭,浅处如春水,最绝是顶部天然带片黄褐玉皮。

那皮色沿着玉料解理缝蜿蜒生长,形成天然的山峦叠嶂纹,正是关东玉雕师最珍视的“冻土龙脉”特征。

“俏色巧雕。”

木生师兄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声。

只见疯子黄将玉料缓缓转了个面,青碧色部分竟被雕成《风雪夜归人》。

他用浅浮雕技法把黄褐玉皮化作灯笼暖光,又以汉八刀在墨玉上劈出狂风暴雪,最绝的是用游丝毛雕在白玉底上勾出千道车辙纹,灯影里还有只米粒大小的护院犬,须毛皆用砣针剔出。